“够了。”对面似乎有些嘈杂，隐隐有些要混乱的迹象。这反而让程度皱起了眉头。
但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秦楚楚的一声断喝下归于寂静。作为此间实力最强，拥有最大威慑力最大话语权的那个人，秦楚楚的话有着足够的重量。
“不够。”程度吐了一口气，然后举起手枪，向脑后开了一枪，将这一瞬间的寂静打破。
在这个时间节点打出的这一枪，让秦楚楚刚刚展露出来的威慑力大大打了一个折扣。
秦楚楚用一连串的枪声表达了他的愤怒和警告，几十发子弹倾泻在程度四周的土地上，溅起的砂石扑簌簌的打在程度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尘土。
背后的石头不断被子弹打中，不停歇的震动让程度感觉自己好像在坐按摩椅。那股子气势汹汹的阵势，让人怀疑若是子弹充足，对方甚至可能会下令直接将他依靠的石头打穿！
枪声持续了十几秒才停。那十几秒的时间，像是一个世纪。即使抢先做出了防护，程度的耳朵也被震得有些懵懂，周围的声音听起来都虚幻得不像样子。
但秦楚楚的声音很大，他听得很清楚，就像宣告世纪末的钟声，“度哥儿，你还是永远闭嘴的好。”
秦楚楚对他的打断做出了最好的应对。他用十几秒的弹药倾泻发泄了自己的怒火，同时也向人心浮动的盟友展露了己方充足的物资和强力的肌肉，把用来威慑他们的虚浮于气势的强大转换成实质上的强大，重新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毕竟不是直面炮弹之类的爆炸物，事先还做好了防护措施，程度的听力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能听清楚秦楚楚缩小了几个分贝，但依旧是吼出来的那些话。
“跑到这里来拿这些话蛊惑我们，想挑起我们之间的内斗。特意选在这种时机，不消说，你恐怕还存着利用赤眼鼠潮削弱我们的想法。”
程度缩在石头后面，静静的听着秦楚楚说话，他不敢探出头去，但只凭过往的印象，他就能想象出那边山丘上现在的场景。
秦楚楚说这些话的时候，应该正拿他那双阴鸷的眼睛，一个个地扫过另外几个势力的领头人。
秦楚楚的猜测很正确。
破坏他们的联盟，让他们内耗从而削减他们的实力。他确实存着这个打算，赤眼鼠潮也确实是他想利用的因素。
他的算计在秦楚楚面前暴露无遗。
这无疑是个合格的敌人，一个对他有着深刻了解的合格的敌人。但程度不以为意，反而勾起了嘴角，心情有些愉悦。
对方点破还是不点破，事态都不会改变。这是必然会到来的局面。各怀鬼胎者的联盟绝不会稳靠。只是按原来的轨迹，他们分崩离析的时间点会更往后一些。程度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将这个时间加快了而已。
“但这些事情迟早会发生。我也没想着我们这些人能一直联合在一块儿……”
对面隐隐约约又有些骚动泛起。
这着实不像是一个领导者该说的话，更不是一个人心浮动的联盟领导者该说的话。不论相互之间关系如何，也不论是基于什么理由进行联合，既然组成了一个联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互之间就是利益共同体。
作为共同利益的代表，于情于理，秦楚楚此时该做的都应该是尽力安抚其他人，至少要把表面上的和平维持下去。
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自己挑明了联盟本身存在的问题。
“我们会冲突，我们会厮杀，这是必然的事情。”
“可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你分明知道我们的情况最后会演化到那种地步，为什么还要专门把这一点提出来说呢？”
“你想要得到什么？我们的混乱对你来说有什么价值？”
“你图什么？程家下一代掌门人，不惜以身犯险，只为了我们手下的几十条人命？我不信！”这话很伤人，但又确实很可信。有不少人脸色都变了一变，但很快又都压抑了下来。
程度眯起了眼睛，脸色有些凝重，可同时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更大了几分。大家都是聪明人，没谁比谁傻，可有的时候，有的谋划，就得要对象是聪明人才能进行的下去。
“你能得到什么？不，应该说你想要什么？”
“建木盛龛，淮水流棺。”
“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你自然该知道之后的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若只是为了明哲保身，大可转头原路返回。但你没有，你依旧留在这里，冒着杀身之祸与我们周旋。”
“你想要水中棺里的东西，你想凭四个人和我们争。可凭什么？就凭你们程家钢铁战车的名头？”秦楚楚的言语里多了些嘲讽的意味，不明显，
“程度，你从不曾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会尽量高估你，如果你以为你有机会得到水中棺里的东西，如果钢铁战车里有谁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秦楚楚在思考。他不止在思考，还把自己的思路讲出来，把其他人的思路都带入自己的节奏。他承认了己方的矛盾，但并没有放弃联合，而是在积极地寻找外来的矛盾，来逼迫其他人继续团结在他的身边。
“那只有可能是申屠。”他在一步一步顺藤摸瓜的扯出程度的计划，但同时的他也在一步一步的陷入程度的计划。
“答案只有一个，你需要时间！你要拖延住我们，让申屠能够成功取走那东西。”
很好，最关键的一点被抓住了。程度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一直堵在心头的压力也随之释放掉了。
这样一来，最初的一环就扣上了。
“你们只有四个人，居然还敢分兵？很好……你胆子很大！”秦楚楚的言语里有恼怒溢了出来。
程度微微笑了笑。
如果你知道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四个都没能聚齐；如果你知道当初和你们交流的时候，你所忌惮的申屠并不在我身边，我倚之为后盾的只有阿序一个，你会不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