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在我鼻子左右左右招摇，胃部发出了开饭的信号，敲着锅碗瓢盆催促我醒来。
唔……好像是烤肉的味道，闻起来有点儿辛辣，不知道是撒了辣椒还是胡椒。总之这东西让我的口水泛滥成灾。
我咕噜咽了一口，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支起身来。前面点了一堆火，有两个人影围着火堆坐着。
“阿锦？”我下意识的叫了一句。
“你醒了？”那两道人影的其中一个转回头来看了我一眼，就又转了回去。
“啊，嗯。”我应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视野有些迷蒙，就用力晃了晃脑袋。但看到的东西还是那副模样，我有些心慌，下意识的就想用手去揉。
“不要揉，”阿锦出声拦住了我。她似乎预料到了我的行动，“会瞎的。”
“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我顿时不敢动了，可心里却慌乱了起来。我感觉两只眼睛的温度似乎在升高，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出现了这样的现象。
“你之前接触过毒气吧？”阿锦起身走了过来，离得近了些，我才勉强看清她的样子，“你的身体里有不少的毒素残留，这种毒素有不小的腐蚀性，碰到过这种毒素的人，如果没有及时使用相应的中和剂的话，包括口腔鼻腔耳室呼吸道和眼睛在内的地方都会被这种毒素慢慢腐蚀掉。”
“这些部位里，呼吸道和眼睛最为脆弱，”阿锦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拿手指了指我的喉咙和眼睛，“这种腐蚀很轻微，你感觉不到多少疼痛，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现在说话已经带上了浊音。”
“唔……嗯，咳咳，啊喔噢……”我皱着眉头，试着发了几个音节，仔细去听，确实感觉有点儿不太一样。
“视力的变化是最直观的。”阿锦递了两串烤肉给我，“正常情况下，人通过视力获得的信息占据了所有感知方式所获得信息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视力出现明显的问题，人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但实际上，你的五感都被损害了。”
总觉得这句话里的某些部分有些熟悉，我似乎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我接过她递来的烤串。是触觉也被削弱了吗？总觉得没什么实感。
“不要去揉你的眼睛，你的玻璃体现在经不起按压。”阿锦对着身后招了招手，那个应该是申屠的男人就站起身来，抓着一大把烤串烤串往这边走。
“来，吃点儿辛辣的东西，你需要出一身汗，也需要流一些泪。”阿锦示意了一下我手中的烤串，我低下头，看到那上面裹了一层厚厚的辣椒。
我是个很喜欢吃辣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却没什么食欲。明明肚子饿的咕咕叫，我的喉咙却在抗拒吞咽这些东西。
“对不起，”我摇了摇头，“我吃不下这些老鼠肉。说实话，来这里之后，我才开始接触尸体，短短几天从腐肉摸到骨头……面对这些肉片，我实在提不起食欲。”
“是吗？”申屠也蹲到了我的面前，阿锦从他手里拿过几串烤肉，满不在乎的咬了一块在嘴里，仔细咀嚼了十几秒，咕噜吞了下去，“看你枕着尸体睡得那么安稳，我还以为你是个早就习惯了这一切的老手呢。”
尸体？
我感觉大脑有些宕机，慢慢的转过头，果然看到背后倒着几具干瘪的尸体。身上还套着比较完整的衣服，浅色的料子上面，有被什么液体沾染上然后干涸掉的黄色痕迹……
我拒绝去思考那是什么痕迹。我之前躺在这些东西上面美美的睡了一脸，我就觉得一阵一阵的反胃。我想我的脸现在恐怕刷白刷白的。
“看来你真的是个菜鸟。”阿锦又叼了几块肉，旁边申屠的手上更是已经握了一大把的烤肉签子。这两个人完全没把这些尸体放在眼里，大口大口的吃得很是香甜，“要中和毒素，这是最简单的也最轻松的方法，要不要吃这些肉随你。”
我却觉得胃里翻滚得更厉害了，对那些被烤的油汪汪的肉多了几分莫名的恐惧感。
“你们似乎不认识我。”我不想继续说这件事情，主动转移开了话题。
“我们该认识你吗？”阿锦把吃光的签子塞到申屠手里，把他手里剩下的烤肉都拿了过来，扬起下巴示意他去再取一些，然后转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这样的话，你和一身黑他们应该也没有碰过面咯。”如果有碰过面的话，她们应该认得我才对。我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但所有人都失忆的情况实在很难想象。所以我推测他们并没能和一身黑他们汇合，甚至连我有什么样的身份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我之前那么放松还真是有够大胆的啊。
“一身黑？”阿锦有些疑惑。
“呃……我其实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他应该是程家人，看上去挺瘦的，黑衬衫黑裤子黑鞋子，总喜欢眯着眼睛笑，身边还跟着一个……”
“哦，你说程度那家伙啊。”阿锦又埋头吃起烤肉来，“那家伙确实常年都穿着一身黑衣服，叫他一身黑还挺贴切的。”
“然后呢，你想说你是程度他们带进来的？”申屠重新回到了这边，阿锦把手里的烤肉塞回了他的手中，用他的裤腿擦了擦手，然后从腰间掏出了手枪，指着我的头，“忠诚度极低，心理素质不合格，身体能力也不达标，综合来看，你就是个累赘，他们凭什么带你进来？”
“因为我活了下来。”
“嗯？”阿锦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我活了下来。”我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阿锦似乎终于听懂了我在说些什么。
她眯起了眼睛，指着我的枪口慢慢垂了下去，“原来如此，下一任封龙吗？”
“你怎么说出来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捂住她的嘴，“那个女人还在附近呢，你不怕被她听到吗？”
从醒过来到现在，我一直没看到那个想杀我的女人的踪迹。我以为她伺机逃走了，现在有可能隐藏在周围的某个黑暗角落里，所以我才不敢直截了当的和阿锦说话，而是绕着弯子表达了我对于程家的价值。
“怪不得。”阿锦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她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带着有些古怪的笑容凑近了看着我，“怪不得那两兄弟会那么干脆。”
“什么？什么两兄弟？”我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些许违和的地方。
“呵呵。”‘阿锦’捧住了我的脸，抵着我的额头眯着眼睛对我笑，“还记得吗，你犯了三个错误。”
“第一，你搞错了程家的运行模式。”
“第二，你在一个熟悉程家的人面前班门弄斧。”
“第三，你真的把我们当成了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