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好巧?”
红衣左一个阎君,右一个清君,一个个都不是善茬,只觉得头顶冒烟,恨不得原地消失。
“不巧,我是来算账的。”
清君目光落在一旁昏迷的谢必安身上,眼中划过一丝戾色。
糟糕,红衣暗道不好,当日在未央宫中,她偷偷藏箭一定是被清君发现了,如今在他眼中,谢必安便是凶手。
得先跟他解释一下,但是若是她直接开口,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再者,她与谢必安太过亲密,说什么,他都是不会信的,只会觉得自己是在包庇,若是他这样想了,那么谢必安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清君若是站在谢必安的对立面,谢必安变只有死的份儿。
红衣心中转了一圈,瞧着他身后肤若凝脂的少女,计上心来。
她对着如安张开手臂,像是在招呼一个小丫头,声音放得轻柔无比,崔珏站在她身侧,眼神落在她发端,漾过一丝无人可知的温柔。
“如安,过来。”
如安原本乖乖地抱着清君的手臂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事物,冷不丁地被红衣唤了一声,眨了眨眼睛,看向红衣。
那双眼睛清澈无比,就像一汪清泉,重生一次,从此人间疾苦与她再无关系。
有清君在,谁又能欺负了她去?
她似乎有些纠结,因为清君从来不让陌生人接近她,可眼前这位红衣女子,又莫名地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抬起头,扯了扯清君的袖子。
“阿元,她是谁?”
听到这个称呼,红衣微微一愣,如安应该是不记得前尘往事,不然她不会这样小鸟依人,可这个称呼,却又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一般,无比熟悉。
红衣又招了招手,如安有些急迫,她对着清君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在他脸上浅吻了一下:
“阿元,我想过去。”
清君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点了点头。
如安便欢脱地往前跑了几步,扑进了红衣怀里,在她怀中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着光,有点像…嗯,一只小羊羔。
红衣心头都变得柔软,她捏了捏如安的笑脸:
“可记得我?”
如安像是被问倒了,她歪了歪脑袋,眉梢上爬上一丝疑问的情绪,随机摇了摇头:
“不认识。”
“不认识还敢过来?”
红衣同样是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眸子里盛着满满的笑意,她时常觉得自己活得像一面镜子,面对什么样的人,便成为什么样的人。
于是对着如此纯粹的如安,她下意识地放下心房,同样纯粹地对着她笑。
“你很亲切。”
她歪着头,似乎是想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一个词儿来。
红衣却觉得宽慰极了,她点了点头,拉着如安走到谢必安身边。
清君脸色微变,大步越过众人,走到如安身边,警惕地看着红衣。
他不怕红衣伤害如安,可谢必安不一样,当初那支箭,他早就发现了,不过是试探红衣。
可她却是背着自己将箭藏了起来,若说不是包庇,可真没有人信。
“如安,你看看他,你可记得他?”
大概是清君的气场太过强大,如安有些拘谨,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清君的胳膊,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红衣瞧着清君,扬了扬眉头,意味明显。
“清君,与其有功夫在这里弯弯绕,不如去找十殿,答案也许会来得更快。”
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崔珏走到红衣跟前,不屑地瞧了眼一直疑神疑鬼的清君,
张了张嘴皮子吐出一句。
“那小子?”
十殿这个名字大概有几千年不曾出现在他脑海里了,自从当年他一头钻进了十层地狱,便再没有出过门。
清君拧着眉头,想不明白这根十殿会有什么关系。
崔珏伸手揽住红衣的腰,将她往身边拖了拖,似乎是不满意她离清君那么近。
冰冷的脸颊上一点客套的笑意都没有,他抬手将谢必安化作一颗小小的魂火收入袖中:
“看来清君真的是不管世事太久,就连被从前旧部咬了都不知道。”
清君好整以暇的面色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他抬手握住崔珏的手腕:
“泼脏水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崔珏面色不改,仿佛没有感受到手腕上的千斤重量一般,挣开手,他单手揽着红衣,单手从怀中取出生死簿。
“有必要?”
崔珏将生死簿塞进了清君手里,凉凉地抬眸:
“就是不知道,清君有没有胆量,看这最后一页。”
清君手中拿着生死簿,再看向崔珏,手一抬,那薄薄的一本就回了崔珏手中。
“好,承你的情。”
红衣站在崔珏怀中,瞧着清君忽然转变的态度,他这就信了?
他连如安的话都不信,居然就信了崔珏。
她狐疑地看着二人,悄悄伸手去取崔珏怀中的生死簿,手才落到他衣襟上,就被崔珏冰凉的手握住。
“红衣。”
明明只是唤了她的名字,红衣却从中听出了一点古怪的味道,让她想到那些让她死去活来的夜晚。
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她猛地收回手。
“走了,安安。”
清君摸了摸如安柔软的头发,道了一声。
红衣不禁一身恶寒,她这一抖,崔珏便低下头来,略带深思地瞧着红衣。
“我走啦。”
如安上前握住红衣的手,忽然踮起脚,只是这动作做了一半,忽然被清君扯着袖子带回了怀中。
于此同时,红衣也被崔珏猛地按进了怀里,他脸色不善地望着清君。
清君干咳了两声,点了点如安的鼻子:
“安安,这个动作只能对我做,知道吗?”
如安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脑袋,摇了摇头:
“可我也喜欢她。”
这回轮到清君脸色一沉,他拽着如安,向众人点头告别。
末了,又转过身来:
“小崔,借一步说话。”
“不必。”
崔珏薄唇轻启,直接回绝了清君的要求。
清君目光落在一旁的红衣身上,淡笑一声:
“好吧,那么有缘再见了。”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口深处,转了个弯,彻底瞧不见了。
红衣挣开他的怀抱,与他齐平:
“他想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