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安与太子的关系越来越好,太子每次出游,都会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给如安,起初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皇帝喜欢如安,太子才刻意接近,可后来,大概是真的疼爱这个总是无比乖巧的妹妹。
只可惜,他的亲妹妹早就死了,如今在他身边的,不过是个随时蛰伏着准备给他一刀的恶鬼。
如安背后借红衣之手得了不少情报,自然之道这些皇子之间的表面情谊,比如三皇子与五皇子在背地里勾结,准备在中秋猎场上暗杀太子,又比如六皇子失足跌伤之事其实是三皇子所为。
这些事,她都知道,而且在背后推波助澜,巴不得这朝堂一朝倾覆。
只不过有一件事,让如安耿耿于怀,那就是沈元。
沈元总能躲过她的暗算,她原本打算借着沈元的手,除了三皇子,不知这沈元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居然躲过一劫。
太子没能除了三皇子,竟然也没有动到沈元。
沈元在这朝堂之上,就像一支奇葩。他似乎不属于任何党派,又似乎与哪位皇子都有着理不清的关系。
皇帝对这一切似乎毫不知晓,对他越来越信任,于是他水涨船高,如今已经可以随意进出宫中。
那日下朝之后,如安在宫门口等待着太子,他答应了带她出宫赏花。
只不过等了许久,宫中的大臣几乎都要走光了,太子也没有来。
红衣靠在宫门的另一端,看着从宫中缓步走出来的青袍男子,唇角微微一勾,这都快一两个月了,他二人之间连一句话都没有,崔珏这回恐怕是要输了。
在如安眼中,大抵这宫中之人,都是死人。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沈元微微施礼,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只不过那双深邃的眼瞳,却像是看穿了如安一般。
如安原本静静地站着,闻言抬起头来,便对上了他的眼睛。
“嗯。”
她并不打算多做理睬,在她复仇这条路上,沈元就像一块硬石头一样,一直在给她使绊子。
看着就来气。
对于如安冷冷的态度,沈元似乎并不意外,他高大的身影走过如安,在路过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公主似乎讨厌微臣?”
如安撇开眼,唇角的弧度略显僵硬。
沈元这个人,就连红衣也调查不出来头,在她面前就像一个黑洞一样,让人不安。
“大人想多了。”
如安语气轻轻浅浅,可这样的话让人听了便觉得里面带着隐隐约约的怒气,像是在发脾气似的。
沈元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他微微低头:
“太子今日恐怕是来不了了。”
如安抬起头,看着沈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他在自己面前,可真是放肆。
“大人管得太多了。”
“彼此彼此。”
沈元没有多言,快步离开了宫中,仿佛并没有为如安停留过。
“大人,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如安看向对面抱胸望着沈元的红衣,语气沉沉,带着些丧气的味道,因为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问红衣了,可红衣总是回答不知道。
而这一次,红衣同样是摆了摆手,表示不知道。
其实红衣呢,自然是知道的,这沈元可不是普通的状元,他还是敌国太子手下最得力的谋臣,所以能够一举成名,才华天下知。
只不过她与崔珏约定了,在这二人之事上,她不得多家干预,一旦她出手,那边是她输了。
想到崔珏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红衣就不想罢休,左右如安不可能爱上沈元。
红某人仰着下巴,看着已经看不清背影的沈元,心道,这小子这样的为人处世,能得如安青睐才怪。
太子最后也没有来,而是差了宫人前来致歉,后来如安才知道,沈元在朝堂之上参了太子一本,怨太子生活过于骄奢。
皇帝震怒,将太子禁闭与东宫七日。
沈元自身自然也讨不到好处,如今太子是狠毒了他,他恐怕是难逃一死。
如安忍不住便开始想沈元的事儿,可是在宫中等了数日,太子都从东宫之中被放出来了,都没有传来沈元出事的消息。
“大人,这沈元究竟有什么本事?就连太子都奈何不了他?”
红衣口中叼着不知道哪里摘来的野草,兴致缺缺,听到如安这么问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薛如安周旋于皇子之间的时候,从未对谁如此上心,如今她动不动就问起这个沈元,怎么能叫她不紧张。
“也许背后有人吧。”
红衣吐出了口中的野草,呸了一声,道了一句。
“原来如此。”
如安细软的手指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越发青葱的树叶发愣。
三皇子出事那日,如安正在宫殿之中与红衣下棋。
三皇子与五皇子从来交好,几乎是整日里黏在一块儿,这日二人出门狩猎,便遇上了此刻,三皇子为了救五皇子身受重伤,不治身亡。
五皇子也将自己关了起来,不再见人。
皇帝哀痛万分,自然也舍不得责备大难不死的五皇子。
只有如安知道,三皇子从来自私自利,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挡刀,这暗箭,原本就是五皇子的陷阱。
红衣唏嘘不已,如安倒是十分平淡,用她的话说,这宫中本就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三皇子的忠义满城皆知,于是三皇子下葬那天,举国痛哭。
如安穿着丧服,站在人群之中,面上带着哀痛之色。
人群之中,她一眼便瞧见了一身黑衣的沈元,他原本就干净儒雅的面容今日也因为这样漆黑的装扮而深沉了几分,看上去有些憔悴。
说起来,他好像与三皇子交情不浅。
也许是感受到如安的视线,沈元转头看过来,二人对视的瞬间,他唇角勾了勾,竟然是笑了。
如安眉头微蹙,这沈元脸上就差直接写着乱臣贼子了,敢在皇子的葬礼上露出这样的神色,就不怕被人见了去?
如安忍不住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她二人才松了口气。
红衣远远地站着,崔珏站在他身旁,脸上带着快意的笑,他指了指那二人,道:
“这就是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