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珞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
这股热,就像要把她活活烧化一般。
唯独那一点点微弱的冰凉,一直从额间散发……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隐隐约约溪珞能感受到,不知道是谁……就这么悉心的照顾了自己一夜。
早晨醒来的时候,昨夜的记忆已经褪去了大半,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嘶……”溪珞艰难的睁开了乏累的眼睛,还没等自己动一动,头顶就传来了一股很有存在感的刺痛。
她将胳膊从被子里抽了出来,捂着自己阵阵作痛的额头,缓缓的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啊……”她眯着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
幻族……及笄宴……
溪珞突然醒悟一般。
“对了,幻族王宫……”
溪珞克制着脑袋传来的阵痛,四下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熟悉的人……
昨夜是跟秦安他们分开走的……然后好像就被侍卫给追了……再然后……遇到……
溪珞怔了怔,目光忍不住朝着不远处的那面铜镜望了过去。
衣服……换了?
她又留意到了被随意放在床边的那件礼服,走近一看,领口居然已经破损的那么厉害了……
“不会吧……”
她皱了皱眉,三两步跑到了铜镜前,对着铜镜一阵仔细的照。
果然,她的脖颈出多了几块红印。
“……”
“咚咚咚。”
溪珞一惊,回头看向被敲响的那扇门。
“公主殿下,您醒了吗?”
溪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这一身行头,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何……何事?”
“主人交代今日有受礼仪式,烦请殿下您早些回自己的居所收拾一下。”
“啊……?”溪珞紧张的攥着衣角。
今日是及笄宴的第二日了……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做。
可是昨夜……
她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了……”
外面的侍女没有再接话,但是溪珞也没有听到她离开的声音。
溪珞从妆台前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似乎除了那件已经损坏的礼服以外……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了。
可是这衣服都已经这样了……带出去好像也不太妥当吧……
“公主殿下?”
外面的侍女再次传来催促的声音。
“啊,来了来了。”
溪珞抿了抿唇,没有过去拿那件衣服,直接走到了门口。
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优雅的推开了门。
外面的侍女见她走了出来,简单的行了礼:“公主殿下,护送您回去的封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封大人?”溪珞故作稳重的朝着这侍女说的‘外面’看了过去。
确实有一辆轿撵。
是……封继岩?
那侍女看着溪珞疑惑的模样,又嘱咐道:“主人说了,时间可能有些紧迫……若是殿下不想让旁人说闲话,还是快些离开比较好。”
溪珞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这丫头是倾辰刻意派来捉奸的?
还有这要赶自己走的语气……
轻薄了自己……居然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要赶自己走?
溪珞轻咳了两声:“屋里那件衣裳脏了些,替本公主处理掉吧。”
那侍女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是。”
“还有……回去告诉你们家主人,本公主同他什么事都没有,叫他以后不要碍本公主的眼。”
“……是。”
说了这一番话,溪珞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径直上了封继岩的轿撵。
“噗……”
不远处,一个刚好能看到那里的阁楼里,一个轻佻的笑声从某人嘴里窜了出来。
“殿下啊,人家珞儿公主可说了,她同您什么事都没有。”
坐在桌子上品着茶的倾辰抿了一口自己沏好的茶,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倦意的眼眶。
“本来就没什么。”
他随意的回了句。
在潼炼眼里,这可是冥山这位殿下近几日唯一没有一上来就对自己发号施令的一天了。
也不知他是心情好,还是昨夜一夜没睡的倦意上来了。
“哎呀,殿下您可不能这么说。”
潼炼贼兮兮的笑着凑到了倾辰的跟前:“珞儿公主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要我说,只要您说了什么,那就发生了什么。”
倾辰淡淡的撇了潼炼一眼:“当初是你先跑去醉芳倾城招惹她到冥山的,还嫌自己不够折腾吗?”
“……”潼炼一瞬间就尬住了。
“那……小的不是看您总是想着她,才特意把她带到您的身边的吗……”
潼炼看着倾辰没什么兴致的表情,又嘿嘿笑了起来:“再说了,要不是因为她作为左丘凉时对您留了情,您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哪里还有可乘之机啊……”
倾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作威。
虽然潼炼是胆大了些,但是他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
若是潼炼没有将左丘凉带到冥山……那么也许她会过得更加自在一些。
毕竟她有身为凤翎王的阿炫,有一个将她视作珍宝的人一直守在她身边……
只是倾辰他无法甘心。
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爱的人因为自己的过失而被别人拥入怀抱呢?
当年溪珞还小的时候,倾辰便利用她的神族血脉收服了龙王幽冥,这也导致了溪珞的神族血脉觉醒,必须进入沉睡。
那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冥山的未来,倾夫人也不只一次的告诉他,他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或许这一生,倾辰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利用了小溪珞那一次。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高傲的傻丫头,不管自己怎么驱赶都一直一直缠着自己,没有丝毫防备的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可是直至最后……倾辰还是选择了冥山,选择了将她丢进危险中。
那时的倾辰眼里只有倾夫人临终前的交代,只有那句:“辰儿,只有溪珞,能让你驯化龙王。”
……
万幸她没事,万幸她在狂化幽冥的魔爪下活了下来。
至少这样……倾辰有了好好保护她的机会。
茶杯里的茶喝尽了。
倾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那股恍惚感越来越强烈了。
只是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许多事情让他不能休息一下。
“潼炼。”他略带冷漠的语气:“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