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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我这个80后的村官路 > 第2章 父亲口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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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已把早餐盛好放在桌上了,共三碗,父母各一碗,我一碗。妈妈把一碗装有两个鸡蛋和一条鸡腿的端给我,然后再端一碗只放了一只鸡蛋的给父亲,父亲刚刷好牙洗好脸,毛巾还拿在手上。母亲顺手接过毛巾去搭,父亲把一碗面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壁桌边,从玻璃酒缸中舀满一勺酒倒入一次性塑料杯中,一勺刚倒满一塑料杯。父亲说,这一杯是二两。

还没等父亲抿一口,母亲先抓住了酒杯,接过倒了一半多进酒缸,嘴里仍数落:“天光巴早呷够多酒!不要身体了!”父亲并没与母亲争执,而是脸对我手点着母亲说:“鸣鸣,你看你妈管我管得好严!”

父亲应该早习惯被母亲这般管束了,再“嘻嘻”朝我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便坐下端碗拿筷呷起了早餐。

母亲真是个操心的人,把家人侍候地好好地,父亲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享尽了母亲的福。

我边呷早餐边在心里琢磨,今早居然碰到了两个老支书,而且两个老支书对自己的印象还算可以。到底出去五六年了,对两个老支书的近况不甚了解,便忍不住开口问父亲:“爸爸,刚才跑步时碰到开保家家,发现人全老了背也驼了。”

“还不老?老人家七十五六岁了!两个崽搬到学校门口住了,上两年一块在学校马路边起了新屋。那两兄弟带堂客一年365天有350天在外头,专门做泥工粉墙,听哇一年能搞几万回屋。崽女也打工了,不用操心。就老支书俩二老一直住在大湾里那两间老屋里。”父亲说完,又解释他口中的学校是村小学,不是镇中学。

这些我也知道,随着社会发展,进城的进城,打工的打工,留在湾里的人越来越少。向阳村是个大行政村,有三千多人口,读书的小孩还比较多,故能保留着村小学。那些小行政村都没满小孩读书,小学不得不都取消了,集中到几个大村的小学去读。

谈到江卫坤老支书,发现父亲对他还有些不满。“江卫坤呷了一世的冤枉!一辈子冇作田作土,开个商店,尽卖假货!冇点良心!”

在农村,商店卖假货是稀松平常的事,一个便宜两个爱,又要便宜又要货好,哪有这样的好事?自然三无产品大行其道,假烟假酒假槟榔到处都是。

“不过,江卫坤两个崽还不错,大崽两口子帮他打理商店,算接到伢甲脚了,嘴巴好,生意越来越好。细崽大学毕业在一个乡里当什么干部,也不知是正式工还是合同工。江卫坤这家伙这辈子抵得了!”听父亲的话,对人家还有点小羡慕。听话听音,无形中有点抱怨我与弟弟不争气了。

我在部队五年,比人家多呆了两年,估计父亲以为我会长期留在部队,或者退伍也能混个正式工作,多半丢了三尺六。没想到我还是回了屋,圆合圆啥也没改变。对弟弟鹤飞就更不中意了,初中毕业就混社会。高不成低不就,没干个稳定事。去年我介绍他跟战友刘一山去混了,说是当什么协警,其实就是治安队员。也说能赚到钱,却没给家里交钱,真的是呷光用光身体健康。至于姐姐,嫁的还算马马虎虎,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不用父母操心了。

我放下碗,掏出精白沙烟递给父亲一支,又问父亲:“现任村支书是哪个?还是江青生吗?”记得接江卫坤手的是江青生,我当兵前他还在任。

“不是!江青生得罪了镇里,早下了,现在是梁秋生当支书!你问这个干什么?找他有事吗?”父亲反问道。

看来,村支书这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坐稳的,像老支书江开保那样能干上几十年的厉害角色,江家湾乃至整个向阳村怕是没有了。我不禁有些感叹。

“我想把党籍转到村里,找村支书开张接收证明。”我告诉父亲。

猛一听我已经入了党,父亲分明有点小激动:“还不错!在部队混了个党!也算冇白呆几年!现在村里入党没个万儿八千是办不到的!”

我有点吃惊,入个党要花这么多钱!我入党可没花什么钱,只是请领导呷了餐饭,还是事后表示感谢。不过听说有的战友入党,也会送个千儿八百,但没想到农村更甚。

父亲瞧出了我心中的疑惑,继续说:“现在这卵社会,不花钱哪能办成事?听哇村里每年入党指标就那么一两个,比考大学还难。一个村几千人,每年总有几个要求上进的青年人,不送个几千块钱礼,村支书凭吗个把指标你?另外,光村支书点头还不算,村里几十个老党员每次来开会都要发点补助,冇补助意见蛮大,这个钱你不出谁出?正式通过那天,还要给每个党员送衣服鞋什么的礼物作为感谢,一个人一包好烟是少不了的,这早是不成文的规定。七七八八加起没万把块钱搞得定?还没算请村里镇里领导那几桌饭钱!”

父亲说得急了点,咳了两下,却又点燃一支烟,母亲忙来拦:“呷摆子烟,咳咳咳了,还呷死烟,嫌命长了!”父亲哪肯听母亲的劝,用手格过母亲的手,又呷上了,吐出烟圈,又开始了他听来的马路消息:“你认得黄沙坳谢桃生吗?那个经常挑豆腐来湾里卖的人,老少都喊他桃古癞子。”

我记起来了,黄沙坳湾那个经常挑豆腐来湾里卖的青年人,头上长块黄癣,嘴巴特甜,婶子大嫂不离口,堂客就是江家湾隔壁周家湾里的,凭嘴巴耍得丈母娘一家人呜呜转,没花什么钱堂客就到手了。“谢桃生怎么啦?”

“怎么啦?谁能相信,谢桃生发了大财啦。谢桃生再不是当年那个卖豆腐的桃古癞子了。八、十年前他讨堂客后就跟堂客一个当老板的老表进城混工地,先是帮着开车,后来单独搞工程,没几年就发了,成了大老板。上几年,好象是前年吧,脑子发热来屋里入党,一家伙花了五六万,黑落里送了多少没人晓得。他出手大方,请全村几十个党员去韶山张家界旅游,回来又办饭送礼品,全白鹭湖哪个不晓得够甲事,都在讲桃古癞子有钱。一下就收买了全湾党员的心,现在已是他们长兴村的支书了!这些钱你说多吗?肯定多,现在做一个工才五十块钱,一年累死都赚不到两万块钱,可对桃古癞子那些有钱人来讲不算什么。他还款拐,入党算吗个卵本事,我想入就入了!”

这些不是秘密的秘密从父亲口中说出,我虽然很震惊,还是信的。在部队时,我们没事也感叹部队的黑暗,哪知与地方一比,小巫见大巫了。父亲平常爱谈论收集这些消息,比一般村民精通些。

听了父亲说的这些,我真的庆幸在部队把党入了。说心里话,当时高连长叫我写入党申请书时,我还是无所谓的态度,并不积极,认为终究在部队留不了,回屋也是出去打工的命,入不入党对自己来讲好象没多大用处。这样说起来,无意之中赚了万把块钱。如果要我掏出万把块钱入党,打死我也不会入的。

“鸣鸣你哇找村支书开证明,只是这梁秋生不好找,他在城里开了家诊所,除非镇里有会,平时很少回乡下!办事的都要先打电话,约好时间回来!群众对他意见蛮大!不过,一般事都是找主任周华办。”父亲介绍了情况。

“梁秋生是谁?”向阳村有两个自然村姓梁,一个叫梁家坳,一个叫湖边架,我不清楚这个梁支书是哪个湾的。

“梁秋生是湖边架湾里的,他出身中医世家,原先白鹭湖圩上挨老邮政所那个药店就是他伢老子梁大安开的。老头子年纪一大,就交给梁秋生打理了。梁秋生脑子活,上两年把药店搬到城里了。”父亲不厌其烦地跟我唠着,他知道我出去五年,许多事情都是两眼一抹黑。

说起梁大安老先生,我就有印象了。记得老先生胖胖地,下巴上一撮尖状而又整齐的山羊胡,戴副老花镜,有事没事穿着一件白大褂坐在店里,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老先生对妇科特有经验,店里的锦旗挂满了。原来梁秋生是他老人家甲崽,若能得到真传,估计医术也了得,要不开到城里怎么混得开?

父亲又接着说:“梁秋生也跟你一样,是退伍军人,先在外面混过几年,后又跟伢老子学医。说起他当这个支书,也搭帮他伢老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大家都这样传,原来镇里书记刘兴华甲堂客患有严重的妇科病,大医院跑遍了也没治好。结果吃了梁大安十几副药给治好了。刘兴华两公婆高兴坏了,把梁大安奉为座上宾。一来二去就蛮熟了。刘兴华看梁秋生是退伍军人出身,人也拿得出手,便有意把他安排进了村支部,当了副支书。换届时直接抢了江青生的班。论起来,这梁秋生比江青生能力还强一些,接他的手是迟早的事。梁秋生把药店开到城里也是听了刘兴华堂客的建议,说城里商路宽,生意会更好。听说租的门面房也是刘兴华家的。”

“自从梁秋生住到城里后,有时群众办事不方便,有很大的意见。村主任周华及会计陈路两个,还有湾里挂名狗屁治保主任的江崇文瞅到了机会,暗中恿怂群众去镇里告状。但梁秋生有刘兴华罩着,哪里动得了?刘兴华劝梁秋生适当放放权,能让他们办的尽量让他们办,稳定队伍不出乱子就行了。其实,江崇文周华陈路三个也一直在明争暗斗,都想一步到位。直到去年刘兴华调走了,梁秋生少了靠山,他三个又看到了希望,开始活跃起来。”

父亲对村里的事说得头头是道,把我的脑壳都说蒙了。一甲卵村干部,有这么重要吗?值得这么去争吗?我打断父亲的话:“莫讲够些臭事,乱七八糟的,当个村干部就上天了!”

父亲白了我一眼,开始教训了:“鸣鸣,你是局外人,冇尝到里头的咸淡,认为当村干部冇卵用。这当村干部的哪个是糊涂蛋?哪个是省油的灯?要没有好处,他们会鬼摸了脑壳争得够起劲?你去数数那些村干部,哪一个屋里不搞得蛮好?”

“反正我对当村干部不感兴趣。”我实话实说,猛一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妥,好象我能当上村干部似的,忙又补了一句:“当然,凭我的能力也当不上,俗话说‘宁管一军,不管一村’,没两把刷子还真当不好村干部,里头太复杂了!”

“都是呷血的蚂蟥,冇一条好的!鸣鸣,你有本事去外面混,莫守着这巴掌大的天,天天勾心斗角,尽得罪人。”在一旁洗碗的母亲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认同我说的话。

“你们妇女晓得甲吗个,哇你头发长见识短不含服,当村干部有一个蠢人吗?哪个不是人精?当然,鸣鸣你如果能在外面闯出天地就更好了!”

虽然看不上村干部,可又离开村干部。这办党员接收的手续便非得找支书办,我便问父亲有没有村支书的电话。父亲想了下,说:“应该冇得。我这诺基亚才买了两个月,好象还没他的号码。”父亲边说边从系在腰间的小皮袋子拿出手机跟记电话号码的小本子。翻了一下,“还是没有。记得周华告诉过我一回,没带笔记本子上,现在不记得了。不要紧,我打周华电话问一下!”

父亲打了两次,都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这家伙,大清早人死哪去了?”父亲性格真不好,从来冇好话,这样都能让他骂人。

我说:“反正也不着急,以后再哇。”

妈妈洗好碗筷,对父亲说:“今日初八,白鹭湖逢场,你去买菜还是我去买菜?你去要早点回来耪草,趁这两天出日头,把草烧了好种油菜。”

父亲说:“你莫管我!逢场我要打牌,明日再耪草!你要耪就耪!”

父亲烟酒牌成瘾,母亲骂也骂了吵也吵了,根本不肯改。见父亲这么说,知道今天靠父亲买菜再耪草是句空话了。便对我说:“鸣鸣,你去赶场,买点肉、辣椒回来!还买包洗衣粉,洗衣粉快用完了。”

看着母亲扛着锄头出去后,父亲推出踏板摩托车叫我:“鸣鸣,赶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