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老头子,怎还让那贼人跑了去?”
江墨初青葱指尖伸出,指在卫延鼻间。
他颇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起来。
这小丫头还不是别人,是自己收的好徒儿。
可方才确实是他大意了些,才让那贼子钻了空子。
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把他耍得团团转。
自家那二徒儿,如今还可怜兮兮窝在床上。
“是为师大意了,下回见了那贼人,老夫必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捏了捏鼻头,抬手取了桌上的茶盏,一口饮下。
宽大袖子掩了面,让人瞧不清脸上的尴尬。
如今说也说了,江墨初怎不知晓,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了。
自家这老头子,成日里掉链子。
漏油不是一日两日……
起了身,抬脚去了自己师妹屋里。
才走近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嘶,你轻点儿……
麻的,沈戍狗贼真不是个东西。
自己师妹还伤着呢!
一脚踹开门。
咣当,六目相对。
沈戍正给眼前这不听话的小人儿上着药。
指尖的动作轻了又轻。
宋妤眉头皱在一处。
小巧鼻头也蹙了起来。
又觉了疼意,小手一掌拍在沈戍在床上搭了半截儿的腿上。
“嘶,你轻点儿……”
江墨初脑子里有根弦儿,嘎巴,断得丁点儿不剩。
是她不纯洁了。
成日里瞧禁书瞧得过了些。
如今骤然对上射过来的四只眼,也是丁点儿防备没有。
讪笑两声,摸了摸鼻头。
“你们继续,继续……”
沈戍不明所以,收了目光,继续上药。
奇怪妤儿这师姐今日是犯了什么病。
妤儿病才刚好,如今就来踹门……
真是没礼貌。
宋妤却是瞧出些名堂来。
自家师姐是个放得开的,回想起方才自己发出的声音。
脸儿霎时攀上一层红雾,跟鸭子被煮过了头一般,熟得不能再熟。
自家师姐真是黄眼看人黄,不免在心里嘀咕一句。
将脸儿转了个向,朝了墙。
——
晚上,拎了些伤药去了宋妤屋里。
卫延破天荒觉自己这个师父当得真是不称职,还让徒儿受伤了去。
沈戍走了,宋妤躺在床上,身子虚得很。
风吹就倒,不能下床。
见了来人,怪异瞟一眼。
“老头儿你来做什么?”
心中觉自家这没良心的师父,该不会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吧!
狐疑又瞟一眼。
卫延气得牙痒痒。
“怎么,我这个做师父的还不能关心自家徒儿了?”
难得他今儿生出些同情心来,被这臭丫头搅和得一干二净。
在江南那么些年,自己虽没怎么管他,可是嘱了她师姐好好瞧看着的。
抬手捏了个小瓶子,放在人身边。
又磨了牙一阵子牙,和自家徒儿相对无言尴尬了一阵。
走了。
门一关上,宋妤扯了床头的瓷瓶儿在自己身上抹起来。
老头儿拿过来的,都是好东西。
不抹白不抹。
——
清早,正要练功。
忽地瞥见那角落里那一抹身影。
江墨初瞪大了眼。
昨天她还见自家师妹在床上窝着呢!
今儿个……
那死老头子总算有点儿表示了。
知晓自家师妹如今虚得很,蹦跶到人面前瞧了两眼,顾自也练起了剑。
——
沈府。
“主子爷,按您吩咐的,固安县那边儿……”
才赶回来,瞧着自家主子爷脖颈下那枚若隐若现的红印子。
白二实在觉得自家追踪也不厚道。
让自己跑那么大老远儿去布局子。
自家主子爷出外边儿去找女人。
他要去告诉惠安郡主,哼……
总归是打不过人,敛了眸子,垂了头。
这种事儿,他瞧见是瞧见,打死不能同自家主子爷说的。
眸子轻瞥了瞥,扫一眼自家主子爷那银色鎏金靴。
越发坚定了心中所想,打死不能说。
自家主子爷一脚能把自己……
踢出好远好远。
曾经感受过一回的白二并不想再体验一回。
“嗯……下去吧!”
才经受过女人滋润的沈戍如今心情大好。
瞧着自家这蠢头下属,都莫名有几分聪明了。
待人走了,鎏金淀蓝袍子一甩,坐在了雕花扶椅上。
指尖携了笔杆子,在桌上的纸张上飞舞起来。
不一阵子,两个大字儿浮现,宋妤。
那小人儿,真是让他……
没办法,泄了一身脾气。
——
一早,又去了福记酒楼。
如今走起来是一副翩翩君子模样。
墨发撒乱,狭长桃花眸上长睫翘起,鼻峰高耸翘拔,薄唇蜿蜒,沟壑交错。
淀蓝外袍同皎白里子辉映,衬出高大身量。
偏生不干君子该干的事儿。
抬手掀开窗户,一溜烟儿便跳了进去。
才醒来,宋妤圆溜溜杏眼眨巴了两下,瞧见眼前这骤然放大的脸儿。
长睫打在眼睑,根根分明,眸光柔和瞧着她,鼻尖似刀锋。
薄唇红润色泽难掩……
虽美了些,实在吓人。
赶忙闭上。
装死。
昨儿她才顶了两句,眼前人便不由分说将她这样那样。
今儿长记性了。
“妤儿若是还没醒,我便帮妤儿好好醒醒。”
修长指尖探上眼前小人儿的短睫,拨弄了一下,又一下。
跟猫捉老鼠玩儿似的。
扫过浓密的根根。
沈戍眼中沾上兴味。
呼吸粗重了几分,故意凑近。
一吐一息,喷洒在人颊上,绯红一片。
却见眼前人紧闭着的眼依旧,只眼睫颤了颤。
似眯了道缝儿,睨了他一眼。
指尖下移,探上那娇俏蜿蜒小唇。
轻碾了碾。
床上的人儿仍无动于衷。
蓦地将唇凑近。
宋妤终于悠悠转醒。
见沈戍的的脸儿贴上来。
毫不犹豫抬手,一掌推开。
她真的忍了很长时间。
本想着这狗贼见她睡着,该是会走的。
然而,事实证明,没节操的人是怎么也学不会长节操的。
睨一眼眼前这狗贼。
当下她不爽了,他也甭想舒坦。
“姜公子倒是好兴致,大清早的寻我何事?”
浓密短睫微眨,小脸儿上绯红成片。
心里骂声连连。
这狗贼,呵……
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指尖儿顺了顺袖子上的鎏金,沈戍一撩衣摆,在人跟前坐下。
“自是有要事相商。”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误会解开了,他也没理由不带她去……
可去他的要事相商。
每回来自己这儿,除了做那种事,他还有过什么要事。
抬眸睨沈戍一眼,宋妤坐直了身子。
就想瞧瞧眼前这狗贼那狗嘴里还能蹦跶出什么象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