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自家这师弟实在是个蠢的,宋妤和裴淑耳语了几句,扯了裴砚手中的牌子,便往外走。
自家师弟,非得自己揍他一顿,才肯认自家这个师姐。
还真是,有些受虐潜质的。
却是才回了花满楼,远远瞧见自己屋里的门大开着,沈戍那厮没皮没脸地在自己床上坐着。
自己屋里的配置都被换了个彻底,白二黑二两个蠢头在屋里屋外忙活着。
待走近了,听了这么一句。
“都小心些,若磕碎了些东西,仔细你们的脑袋。”
却是进了屋里,才瞧出来,这哪里是什么搬家,沈戍这狗贼,分明是将她在江南时的那屋子给复刻过来了。
还说他自己不是姜戍,呵,真是死鸭子嘴硬。
如今也不管眼前这狗贼瞎折腾个什么劲儿,活将衣摆一撩,也在床边儿坐了下来。
左右这屋里是个什么摆设,总不会耽误了她睡觉,她也实在懒得同眼前这讲不通理的蛮驴争辩些什么。
细小的指尖儿自脑后拨了缕秀发,顺平,卷起,反复拨弄起来。
“怎么,今儿个这是哪门子风把姜公子刮我屋里了?”
“来本郡主屋里还不算,怎的,连本郡主的东西也要动吗?”
浓密睫毛下杏眼眸光一挑,瞧向了沈戍。
“郡主说的什么话,臣虽不知这姜公子是个什么人物。”
“来郡主屋里,自是要同自家夫人在一处的。”
抬手将从前向李长隆求的那道赐婚圣旨拿出来,修长的指尖儿拨弄开,横在了宋妤面前。
“郡主不妨好好瞧瞧,这是个什么物件?”
沈戍怎不知自己治不了眼前这个不怕死的,从前已经被她伤了一回心。
是自己脸面薄些,才让她溜走了去。
可而今,自己一张脸皮子练得跟那铜墙铁壁般似的厚实,怎还会被眼前这不怕死的伤到。
也是巧了,方才白二过来的时候,正巧瞧见这不怕死的又去了裴府。
想来又是寻裴砚那小白脸儿。
握着圣旨的指节隐隐收紧,桃花眸敛下,浓密睫毛卷起,却难掩眸中坚定。
这回,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这不怕死的从自己手上溜走了去。
他本盘算着,给这不怕死的下了情蛊,温水煮青蛙。
可现在瞧着,这不怕死的是压根儿不吃这套子。
只得……
下些狠药。
“将军倒是好算计,只是如今,这公主府也没了去,这惠安郡主是哪个,我实在是不知的。”
将手中的秀发往后甩了甩,又摆弄起额前的细细碎发来。
宋妤怎不知,沈戍这狗贼打得什么算盘。
怕自己跑了。
可他也不看看,自己干的是些个什么混账事儿。
难不成,欢喜一个女子,强迫她,掳走她母亲,逼她就了犯,便觉得是将人握在手里了吗?
呵,还真是……
天真心性。
也不要脸至极。
“惠安郡主虽不识,想来宋妤这个名姓还是作数的。”
抬手将指尖儿指在圣旨上那宋妤二字上,打起了圈子。
敛下眸子,掩下泛红了的眉眼。
心中却是无端浮现出从前宋妤嘴中的那句话儿来。
区区一个药人,也配得上她?
是配不上,可配不上,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配得上。
逼自己在北疆那炼狱里挣扎了将近五年。
每回梦里,是连绵不绝的艳红色,他也会怕。
刀剑儿划过那些蛮子的颈项,午夜梦回……
那炽热的血会溅他一身,他总是觉得,自己洗也洗不干净。
可想到眼前这不怕死的那张脸儿,他又会安心下来。
为了她,为了让自己配得上她。
费了气力,压了压眸中的汹涌,沈戍又抬眸瞧向了宋妤。
一双桃花眸中潋滟水光难掩,紧抿薄唇蓦地张了张。
从前在江南时的那一幕幕浮现眼前,宋妤蓦地闭了闭眼。
回想起来,上回让马红嫣送去江南的信子,也过去了好几日。
自家那老头子也该回信来了。
起了身,抬脚走到门口,却顿了足。
艳红色裙摆随之摆起来,长发飘逸,宋妤转过了身。
“将军哪日里将本郡主身上的情蛊解了,将本郡主的娘亲放了,再来同本郡主谈这事吧!”
敛下眸子,眼中猩红难掩。
沈戍却是蓦地笑了,他知道,那不怕死的,该是瞒了他什么事儿的。
不然,也不至于上一刻还兴致满满地同自己斗着嘴,下一刻便成了这般蔫蔫神色。
可他不知道,打在江南时,便是这般了,她有难言之隐。
可并不愿同他说。
这么些日子,将她娘藏了,他也想听听她的心里话儿。
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宁愿说出那般话儿来,也不愿同自己厮守。
可这么长时间了……
她还是不肯说。
星光连绵,点点缀于空中,漫入月色。
如玉月牙弯起角尖儿,散下银辉一片。
宋妤让马红嫣又收拾了间屋子出来,瞧着外面的夜色,心中犯起了踌躇。
她也想像正常人一般,可生来身子骨儿便是弱的……
忽地觉腰间有异物上移,热气撒在耳畔。
偏了偏身子,娇弱小脸儿转过,眸光投向对面。
狭长眸色中猩红难掩,自眼角延到眼尖儿。
纤长睫毛浓密翘起,于空中颤了颤,打在眼睑处。
“妤儿,我想你了,白日里是我态度急了些。”
“可你宁愿跑那么远去瞧裴砚那厮,也不愿多瞧我一眼的。”
嫣唇一张一阖。
“我怎能不吃味?”
细长指尖顿在宋妤腰间,拨弄起来。
宋妤只觉得眼前这人跟个妖精一般。
从前她也是知晓的,这人生得极好。
可自己一次又一次被他惑住。
如今……
又是。
“姜公子倒是自来熟的,怎的,白日里本郡主说的那些个话儿,如今是考虑清楚了?”
抬手打在了那顿在自己腰上的手。
宋妤知道,眼前这人又是使的美人计。
就仗着生了一张好皮囊,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起她的底线来。
从前是,如今……
呵,她不会让他得逞了。
抬手取了枕边的衣物,细细摸索起来。
还没摸到银针,手儿忽地被一大物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