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弋又一次被下在了牢里。
人再醒来时,瞧见那黑洞洞的牢房,脸儿直黑了一个度。
沈狗贼!
气死他了,每回都是他,尽坏他的好事!
虽蒙了脸儿,可黑袍下的那几个招式,他瞧得一清二楚。
除了沈戍那狗贼,旁人再干不出来。
这叫什么殿下,分明就是个时时给他挖坑的猪队友才对。
韩伯还指望着他带领他们复兴大业,呵,简直是狗屁。
就这样的蛮子,不把他们卖给李长隆他还真是要谢谢他呢!
——
裴府。
回府舒坦了好几日,裴淑想起来一件事儿……
起了个大早儿,才收拾完,急急忙忙喊起了人。
“小梅,喊厨房备些点心,要快。”
日上三竿,提了手中的食盒,迈进了裴砚屋里。
“好二哥,你的病怎么样了?”
裴砚侧眸。
倒是稀罕,自己今日还没去探自家这好妹妹干的什么鬼鬼祟祟的事儿。
她自己送上门了。
还未开口,被裴淑又接上下半句。
“我给二哥备了糕点,二哥好好尝尝!”
抬了手,将食盒儿递过去,嘴上一抹笑明媚艳人。
裴砚嘴角狠狠抽了抽。
虽不知自己的好妹妹打得什么算盘。
总归没什么好心思。
抬手将食盒接过,放在桌几上。
顺手捏了桌上的茶盏,幽幽呷了一口。
“说来也是不巧,二哥我才用过早膳,现今实在撑得慌。”
将茶盏放回桌上,捏了另一只杯,满上。
满目的心眼子流转起来。
“不若淑淑来口茶喝?”
裴淑可劲儿摇了摇头。
她今儿个来,可不是为了陪自家二哥喝茶的。
可若自家二哥打定主意不吃糕点……
手儿一个猛子伸出去。
抢了裴砚递过来的茶盏,一饮而尽。
生怕人抢了似的。
喝完,眨巴几下嘴,意犹未尽。
“二哥,再来一杯。”
裴砚:“……”
方才摇头晃脑不喝的人,也不知是哪家的赖皮子。
抬手又给人满上,俨然熟练。
一个猛子灌下去。
脸儿红扑扑的。
裴淑颇有几分醉意,摇头晃脑。
脑子还醒着,从衣襟里掏啊掏啊掏……
掏出块儿黑牌子。
“二哥,天大的事儿,你瞧这牌子,可认识?”
裴砚黑眸盯着自家小妹手上的牌子转了一圈,又移回了自家小妹脸上。
老头子给自己的牌子,怎么会在自家小妹这儿?
茶楼新出的饮品。
有茶香浓郁,内赋酒香醇厚。
就是,醉不了人。
捏了茶壶,又满上一杯,下了肚。
说来也是丢脸,前些日子回京时,这牌子被人骗了去。
自家小妹?难不成还是这贼?
打死他他也不信。
可若是有贼子油嘴滑舌,将自家这单纯小妹骗了去……
这贼,倒是个心思重的。
捏了自家小妹手上见了底的茶盏,又满上一杯,递过去。
“淑淑从何处得的这牌子?”
裴淑不答,继续摇头晃脑。
装醉装上了瘾。
黑牌子在裴砚面前随着她的小手晃啊晃啊晃。
裴砚脑门儿上青筋直跳。
老头子给他的牌子,他没守住……
忍不了。
这般挑衅。
一把扯过,挪至眼前,细细端详。
细长指尖扫过上面的纹路,轻碾,揉搓。
“瞧着倒是眼熟……”
前些日子,宫里一位……出了门。
紧皱眉头缓缓松开,似冬雪化开。
“二哥一位同窗那儿,有一模一样的牌子。”
“二哥,哪位同窗?”
嗅到了宋混球儿小师弟的味道。
裴淑醉也顾不上装了。
抓着自家二哥的袖子晃悠起来。
眉眼似嵌了珠,眸光闪闪。
亮晶晶瞧着裴砚。
脑门儿上一个头两个大。
裴砚揉了揉额角。
自家这小妹,不对啊。
一阵儿鬼医徒弟,一阵儿自己的黑牌子……
怕不是被什么魑魅魍魉拐骗了。
背着他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二哥,哪位啊,你和我说说嘛!”
见裴砚不说,又凑近几分。
程亮脑门儿滚了滚裴砚的袖子。
娇媚嗓音传入裴砚耳中。
手中触感传来……
气得骂了声娘。
好样儿的,为了这魑魅魍魉。
自家妹妹连娇都撒上了。
那东西倒是本事通天。
“说来实在不巧,二哥那位同窗……病了许久,如今去庄子上养病去了。”
三皇子和他一般,从小病到大,病了许久……
如今去了江南,远乡之地,算半个庄子,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瞧着箭都摸弦儿上了,自家二哥还是七拐八绕地同自己玩嘴皮子。
裴淑没了好气。
“果然去了几年江南,二哥便变了许多。”
“淑淑问句话,都不肯如实相告。”
针扎他心眼子上了,从小到大最怕自家这好妹妹撒娇。
完了,被人拿捏了。
裴砚伸手,将额上又蹦跶起来的青筋狠狠按下去。
抬手捏了茶壶,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被拿捏的心绪散了干净。
实话不能说。
可忽悠人他在行。
仗着有人远在江南疯狂甩锅。
“如今陛下子嗣单薄,二哥那位同窗……”
剩下的话没说完,让裴淑自己脑补。
八九不离十。
眉毛一拧巴,裴淑小脸儿不和谐起来。
她严重怀疑自家二哥骗她。
宋妤那混球儿的老头子。
巴巴跑江南去,如今收了个皇子当徒弟……
她脑子转不过弯儿来啊喂!
还想再确定一下。
捏了裴砚袖边一角,轻轻摇起来。
像哄睡不着的奶娃。
“二哥是说,那三皇子是……”
额上青筋又蹦跶了出来,裴砚狠狠按回去。
语气放缓了,温柔得也跟哄奶娃一般。
“淑淑啊,二哥何时这么说了?”
麻的,玩她。
果真,自家二哥打江南回来。
就跟长了心眼子似的。
不再像从前那般纯良。
纯良裴砚温柔一笑,捏了桌上茶壶,满上,又灌一杯。
裴淑正疑惑,自家二哥,是不会醉的吗?
从前酒量便不怎么样。
如今……
难不成,去了趟江南,连喝酒这种事儿都学会了?
抬眸,惊诧望去。
裴砚觉了,将手中杯盏放回桌上。
自家这小妹,是该补补脑子了。
“淑淑可知,这茶酒,不会醉人?”
语调缓了又缓,像片羽毛,轻轻落入裴淑耳畔。
裴淑瞬间炸了毛。
那自己方才演了那半晌。
演了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