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自家妹妹这般哭闹样子,虽心下还有疑虑,裴砚总归是信了些。
却是转瞬又想起来从前宋妤那般混球样子。
从前长颜长公主名头正盛时,她便没少调戏些公子哥儿,如今想来仇家该是……
不在少数。
一朝嗝屁了,嗯,也是……
合情合理。
指尖抚过鼻头,轻按了按,掩下嘴角那几分止不住的笑意。
“原是如此,不想那惠安郡主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如今却……”
心下直觉得宋妤是活该,谁让她成日里……
那般跋扈做派。
假意叹了几口气,起了身,幽幽回了自己屋里。
倒不是他想回,实在觉得自家妹妹还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若是在这屋里再待下去,自家妹妹也不好行动,自己想跟踪也无从下手。
屋里,裴淑哭了一阵子,眼瞅着自家二哥如今出了自个儿屋。
起了身,扒门缝儿上一瞧,嘿,哪里还有自家二哥的影子。
装上钱袋子便撒腿往撒开丫子外外边儿跑。
却是到了茶楼里头,才发现上回寻的那说书先生不见了影子。
心里直打起鼓来,上回宋妤那混球儿让她去将那事宣扬出去。
可不就是为了有人能找上来,如今吕辰不见了踪影,该是有人将他抓了去。
可这么长时间没人来寻自己……
上回自己给人带话儿时,也是稀里糊涂的,压根儿没想明白宋妤那混球儿是怎么个意思。
怕是那人还是个讲义气的,没将自己供出去?
可如今人没了影子,这事儿还是得办的。
瞧着眼前说得正乐呵的钱泊,一把将人揪进了屋里。
跟人咬了半天耳朵。
钱泊也总算是听懂了,眼前这闺阁小姐是想让他送了小命去。
前阵子,吕辰那小子无端失踪了去,这说书的活儿便轮到了他身上。
当初那小子前脚跟自己炫耀他得了单大生意,后脚便连人影子都不见了去。
而如今,这单大生意找上了自己……
摇着头便要拒绝。
怎没瞧见眼前这人这般样子,可俗话说得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今……
从钱袋子里摸出些银票来,小手儿朝着人晃悠了起来。
“先生可要想好了,足足两万金的酬劳,可是……”
虽心下害怕些,可若是真有命得这差事的话,那……
自己下半辈子可就无忧了。
又睨了裴淑几眼,犹豫起来。
可若是自己因着这大生意没了命,那要这么些银子也是无用的。
一把拍在腿上,敲定了主意。
“姑娘既信得过我,我也不是个那么不近情理的,只是若是为了这两万金将我的命也丧了去,怕是在下是有命得这钱也是没命花的。”
没命就没命吧,总好得过窝囊一辈子。
干票大的,若真是有幸留一条小命,自己的下半辈子,可就好过多了。
可如今万事还得商量得周全些。
只凑到裴淑跟前,盘起了面前的杯盏。
“不知小姐这桩事儿,可是会危及性命?”
“自是……”
不会就要脱口而出,却是蓦地想到了吕辰。
如今连人都不知道在哪儿。
只能尽自己的力让人安心些。
“若有人将你抓了去,你只管说是裴家小姐让你说的便好。”
她虽没什么本事,可裴家的名头还是不小的。
若真有贼人敢找到裴府来,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胆儿……
敢惹自己。
——
沈府,休养了好一段时间,黑二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知晓自家主子爷是个不乐意养闲人的主儿。
如今又巴巴地赶着脚去了自家府上的地牢里。
打前些日子他将吕辰抓了来,任是怎么折磨他也是不肯说他是受了什么人的嘱托,撒播鬼医徒弟的消息。
可黑二一直相信还是自己拷问人的手段不到位。
如今嘛,长了个心眼子。
着了自家弟弟画了吕辰的画像,幽幽去了黑市。
人多力量大……
却是一进去,就被蒋楚给盯上了去。
本便是个不老实的主儿,成日里想着混吃玩乐。
靠着一张嘴儿每日里在黑市里胡乱吹嘘上几句,倒也混了些日子。
瞧着黑二拿了画像,也不知怎的,就觉着这人是要好骗些。
抬脚跟了上去,却是瞧见黑二手中的那张画像时,瞬间不淡定了起来。
无他,这画像上的人,他还真是认识的。
如今凑近了黑二身边儿,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起来。
“这位爷画像上的那人,我认识。”
瞧着眼前这人吊儿郎当的样子,黑二便觉得不靠谱儿。
一身穿扮破破烂烂,都赶得上那巷角里的乞丐了。
登时转身便要走。
被人一把扯了袖子。
“这位爷,这画像上的人,我认识……”
——
裴府,眼瞅着自己前脚回了屋,自家那好妹妹后脚便出了府。
裴砚怎还不知,自家那好妹妹就是瞒着他什么事儿呢!
抬脚便跟了上去,到了茶楼,瞧见自家那好妹妹拉了人说书先生进屋。
装模做样落了座,喝了阵子茶。
待自家妹妹一走,赶着脚将钱泊又拽进了另一个屋。
却是想起来上回那说书先生那事。
如今也长了些心眼子,诈起人来。
“不知先生可知晓,鬼医弟子现下在何处啊?”
眼瞧着自己还没按着那小姐说的那法子传出去呢,这便有人寻了上来。
转眼一瞧,眼前这贵公子穿得锦衣华服。
总归自己还是要捞些油水的。
睨裴砚一眼,抬手放至桌上,搓捻起了手指尖儿。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白了人一眼,直觉得眼前这人是掉钱眼儿里了。
方才跟自家那好妹妹,呵……
总不能是自家那好妹妹让他来骗钱的吧?
不过自己想打探消息,也实在……
抬手摸了钱袋子,递到人手上。
“如何,先生现下可是能说了?”
瞧着眼前这贵公子锦衣华服的,倒是愣头愣脑的,真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傻大头。
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不可能跟银子过不去。
“太能了,这位小公子,要想知晓鬼医弟子的下落……”
顿了一瞬,歇着喝了口水的功夫,便见裴砚这傻大头又摸了几张银票出来。
“你去裴府找裴小姐细问便是。”
实在觉良心有些过不去了,如今这么欺哄这么个傻大头,跟骗孩童的钱财有何异样?
实话实说起来。
“在下,也只是个递话儿的。”
听钱泊说完这话,裴砚心中怎还不知道。
自家小妹是欺哄自己呢!
怕是,这个递话儿的人还是……
自家小妹呢!
又当了一回冤大头,真是……
不免心下念叨起来,自家小妹怎的……
回回逮着他薅羊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