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皱在一处,眉心正中一个川字拧巴得不成样子。
“风儿啊,逸儿呢?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
眼下两行剔透挂在脸儿上。
怎么看怎么假。
贺成风怎不知道,眼前这老东西存了什么心思。
巴不得他和成逸两个都折在江府呢!
如今,呵……
自己捏了他的领子。
就这般假惺惺做派。
从前他和成逸还没多大呢,就被这没良心的老东西扔出了府。
如今呢,假惺惺演这出戏,也不知给谁看的。
既然这老东西这么,呵……
费心费苦地同他演戏,他也实在……
不好不回敬几分。
脸儿一抽抽,空闲的指尖儿掐了一把大腿根儿。
登时,眼中水光泛滥,不住溢出。
“爹啊,是我没用啊,我没找到逸儿……”
指尖儿掐上贺知的腰,搂得忒紧。
贺知直觉得要喘不过气来了。
抬手几次覆在自家这蠢头儿子的腰上,想要扳开,却是无果。
终是一口大气儿喘不上来了。
叫喊了起来:“儿啊,你松开些,爹的老命都要被你勒没了。”
贺成风怎不知道。
他还就是故意的。
指尖儿力道又重了几分,哭搡得越发来劲儿。
“爹啊,儿无能啊,寻不到逸儿啊!”
“爹啊……”
“儿无能啊!”
实在不免怀疑起来,自家这蠢头儿子,莫非真是故意的?
转瞬一想,怎么可能。
依着自家这蠢头儿子的德行,被自己骗得团团转还差不多。
自己压根儿没将贺成逸那蠢东西弄到江家去,这蠢头……
能见着就有鬼了。
腰身越箍越紧。
一口气哽在喉头。
可戏该演还得演下去。
“儿啊,不怪你,江家那些个人,惯来是些不要脸见的,没准儿把逸儿关在了什么地方,不怪你啊,儿啊……”
“也不知道那老东西抓了逸儿干什么,儿啊,,是逸儿他命苦啊!”
斜睨一眼眼前这老东西,实在不得不感慨。
这老东西,真是有些子……
耐心。
不过,呵。
依着他那些个龌龊做派,实在……
松了手,顺势将贺知往外一推。
“逸儿啊,兄长我对不住你啊!”
清冽眉目上两行剔透闪耀,一把瘫坐在了地上。
被甩出老远,老腰被闪得咔嚓响亮。
从地上爬起来,贺知揉了揉腰。
也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家这蠢头儿子看穿了他的把戏。
可,怎么可能呢!
抬眼望去,贺成风脸儿上涕泪交错。
哭成这般了,定是自己的错觉。
缓了片时,又抬脚凑到了贺成风身边儿。
今儿个他还真就不信邪了,这蠢头儿子,自己还非要给他忽悠到江家去。
他答应江家那老骨头将人送过去,如今自家这蠢头儿子自己寻回贺府来,怕是江家那个抠门儿的。
呵,又要将银票什么的收回去。
进了他口袋的钱,怎么可能……
再回去?
如今装模作样起来,拉着贺成风的手出了府。
一张脸儿上满是愤慨。
“走,爹就不信了,江家那老东西还能将你爹我赶出来。”
那样子,真似个疼儿子的好爹似的。
心中冷嗤一声,贺成风如今真是越发佩服自家这不要脸儿的老爹了。
若不是他真知晓这老东西是个什么龌龊心思,还真要被他给……
骗了去。
与此同时,远在南湘酒楼的江铎眼撺掇着自己一大家子到了地界儿。
却是等了好半晌,也不见李长隆的影子。
如今心下也不免生出几分怀疑来。
却是又等了一阵子。
回想起来今日的种种不对来。
手掌一拍大腿,麻溜儿往府里跑。
坏了,那贼人,骗自己到这儿,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脚刚从马车上迈出来,人直接傻了眼。
面前的不再是江府,而是一大片子废墟。
他的家呢?
江府呢?
就这么……
没了?
平白无故?
登时哪里还不明白,是今日那女子使了计,将自己骗到了南湘酒楼。
存了贼心眼子,要偷了自己的家。
杀千刀的,他做了什么孽啊!
要这样对待他的家……
转瞬又想起来,方才那一阵响动,心中愈发凉得透透。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二缺货色。
自个儿的家被偷了,还幸灾乐祸着以为是别人。
真他娘的蠢到家了。
再一转头,一双狭长黑眸子似笑非笑,瞧着他。
难掩里面的幸灾乐祸。
不是沈戍那蛮驴还有谁?
脸儿由白转黑,不自觉狠狠皱起眉头。
“沈将军来做什么?”
粗犷嗓音震耳欲聋,端的是气到极致。
“陛下托我来瞧瞧,江大人的家可是……”
略微停顿,抬眼瞥向江铎那黑透了的脸色。
唇角笑意乍现。
“还能住?”
任谁人家自己家被偷了,如今对上个看热闹的,还要挖苦上两句的,也是不能忍的。
“如今瞧也瞧了,沈将军还是快些回吧,想来陛下也等得急了。”
——
与此同时,宋妤带着马二去了贺知斥巨资买的那处院子。
却是瞧着贺成逸眼巴巴望着自己那眼神儿,心中真无端生出几分贺成逸是那被自己抛弃了的娇夫这般荒唐心思。
杏眼中水光潋滟,小巧鼻尖儿盈润白皙,嫣唇娇俏玲珑。
就是可惜了,是个没良心的。
眸光扫过去,贺成逸身上却是一动不能动。
让自己睡了一晚上院子,呵,这惠安郡主,倒是个……
心大的。
——
这厢,在花满楼的江墨初也听到了那一声动静。
如今巴巴赶过来,瞅着江府那一摊子废墟。
心下怎的一个舒坦了的,心道也不知哪家的英雄好汉……
转瞬想起来方才那大动静。
自家师妹……
真是给力。
却是如今,贺知拽着贺成风胳膊,也赶到了江府。
瞧着那一大片子废墟,心底也偷着乐起来。
瞧着这老抠门子的遭了殃,也是个贱皮子。
巴巴凑到人跟前,贺知极其没眼色地问了句。
“江大人啊,你家这是……”
一枚白眼儿扫过去,彰显着不佳的心境。
黑了的脸儿越发加深。
是被贺知又气着了。
这老东西,上赶着嘲笑他是吧。
沈戍那蛮驴收拾不了,这老东西,他还收拾不了吗?
眉毛一横,转过身子。
扯起了嗓子。
“贺大人,莫不是你和那贼人串通好了,这么快便知晓了本官府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