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李长颜去了皇宫里,早早跪在了御书房。
李长隆下早朝回来,便见着自己的皇姐跪在地上,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妤儿是个不安分的,早些年他想让妤儿和亲,当着使臣的面儿,她调戏了王家的小公子,和亲作了罢。
后来,朝堂上但凡长得看得过去的公子哥儿们都被她调戏了个遍。
他才想着让沈戍好好治治妤儿。
可如今,他刚把皇姐安抚回去,皇姐便又求了过来。
面上不显,李长隆扶了自家皇姐起来,请进了书房。
“圣上,妤儿的婚事可要三思啊,那沈戍是个蛮横的,一脚便将妤儿踹得头磕出了血。”
李长隆一听这事,嘴角却是暗暗勾了起来。
心道这个沈戍这个混球倒是给力,他早就想收拾宋妤那小混球了,可碍于面子,始终是拉不下那个脸。
使劲儿憋了憋嘴角的笑意,皱起了眉:“皇姐啊,朝臣们都知道妤儿是个什么性子,都不乐意同妤儿结亲,沈戍一个刚从边关回来的蛮子,还是我千辛万苦哄得才应了这门婚事。”
听着这话,李长颜心中却是不舒服起来,妤儿是她的女儿,皇弟这话是在点她,说妤儿不知检点。
当初他登上皇位,她可没少出力。
如今她的好皇弟这是人用完了,便要拆桥了,竟连这点儿小事都不肯帮她了。
真是和沈戍那个混球一个样子,混得不像话,也难怪这两人能做了君臣。
一样的混道儿,尽数都被他俩扌莫了去。
当即也不管不顾起来,腿一屈便跪了下去:“求圣上收回给妤儿和沈戍赐婚的旨意。”
李长隆自也是瞧见了自家皇姐沉下来的脸色,如今生起气来,拿了桌上的笔往陈安头上甩。
“地上凉,没瞧见朕的皇姐不舒服吗?还不赶紧将人扶起来。”
陈安登时直起了身去扶李长颜,可李长颜哪里肯起来。
只眼中的神情不变,将方才的话儿又重复了一次:“求圣上收回给妤儿和沈戍赐婚的旨意。”
陈安心下委屈得厉害,这圣上和长公主殿下,还真是丁点子不顾他的死活啊!
他们俩闹别扭,自己是怎么也里外不是人。
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李长隆砸得出了血儿的额头,认命地叹了口气。
推门出了御书房,去了赵怀柔住的宫里。
以往宫里的大小事件,都是这赵贵妃有些鬼点子,能将陛下哄得乐呵了去。
提了脚程,领着赵怀柔往御书房走。
到底领着人到了御书房门口,陈安眼见着这赵贵妃上一秒还笑得好好的,下一秒眼角便挤出了泪珠儿,活生生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苏贵妃无缘无故将臣妾的狗儿扔了去,还甩了臣妾好几巴掌,将臣妾的首饰也抢了去,陛下啊,臣妾不活了!”
人未到声先至,李长颜听着这声音,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家皇弟的这一大班子宫妃,一天天闹得皇宫里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偏生他还专宠这个赵贵妃。
赵怀柔抬脚跨进御书房,一脚被门槛绊得摔了个狗啃泥,抬起头来,一张小脸儿楚楚可怜。
其实她进门的时候看见那门槛儿了,只是如今这场面,自是越闹得大越好。
若是真将长公主得烦了去,摔门走了,陛下定会好好儿地赏赐她。
到时候啊,金子银子,又能得一大笔。
李长颜瞧着赵怀柔这一再做作的架势,到底心下也鄙夷起来,这不知羞的狐狸精,成日里是将她皇弟勾得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可该有的礼数她这个长公主却是半分不能少的,起了身,揉了揉额角,和赵怀揉打了个照面:“赵贵妃。”
赵怀柔这才似泄了闸的洪水,挽了李长颜的手,泪珠子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没再停过。
“皇姐,臣妾委屈啊,苏贵妃眼见着陛下日日来臣妾宫里,生了嫉妒,把臣妾好一顿磋磨啊!”
泪珠子滴到李长颜手上,李长颜嫌弃地拿帕子擦了擦手,却被眼尖的赵贵妃看到,登时哭得更加伤心:“皇姐嫌弃臣妾,臣妾,臣妾不活了。”
李长颜一阵心累,心道这到底叫什么事儿啊,无赖的样子都快赶上自己妤儿了。
瞧着赵怀柔这架势,知道自家皇弟今日怕是没心思听她在这儿哭诉了。
辞别了李长隆,回了自己府里。
这厢,宋妤正窝在自己屋里乐呵呢,想着如今母亲去退婚事,她也不用担心了。
她本想着那日去找裴砚,将这沈戍激一激,他便自动去退婚了,可没成想,这沈戍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竟直接给了她两脚,将她额上还磕出了血,那古怪脾性活跟那听不懂人话的疯狗似的。
不过还好,她报复回去了,依着正常男子的想法,该是自家母亲不去求着舅舅退婚,她将沈戍磋磨成那般,他自己也会主动去请旨了。
白霜瞧见李长颜回来了,登时腿儿上抹了油一般慌慌张张直往宋妤屋里冲。
这厢,宋妤瞧着白霜这慌忙的劲头,还不待白霜说什么,直跑得比白霜还快些,风风火火出了门,连鞋子也直穿反了去。
待跑到李长颜面前,才发觉脚上不对劲,低头一看,正要换回来。
却是李长颜先笑了起来:“我的妤儿啊,你可怎么办啊,连鞋子都能穿反了去,将来去了沈府,不得被沈戍一巴掌拍死了。”
越想越伤心,李长颜抹了抹泪,又将宋妤一把扯到了自己怀里。
她的好皇弟,分明就是不想给妤儿退婚,才喊了赵贵妃来烦她。
她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陈安那老东西,真真是个贼的,比那地洞里的老鼠还要贼上几分。
如今直觉得男人都是混球,连没了把的也是,都是一堆混球。
宋妤也瞧见了自家母亲哭得这伤心劲儿,心里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定是自己那混球舅舅不同意收回赐婚的旨意。
心里又骂起李长隆来,自家这好舅舅,成日里就知道惹娘亲哭鼻子。
转眼又想到她穿反鞋这个事,这可真是个误会啊,她怎么会被沈戍一巴掌拍死呢,昨日里她才戏弄了沈戍,将他磋磨成那般。
登时想着好好安慰自家娘亲一番。
“娘,那沈戍不可怕,孩儿有的是法子治他。”
李长颜听了,却只觉得自家女儿在安慰自己,登时眼中的泪点子滴得越发汹涌起来。
宫里,李长隆暗自喊了沈戍进宫。
心里回味起来宋妤那小混球儿吃瘪的事儿,越发精神起来。
“沈将军不愧是大才,不知上回朕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到底心下还是摸不准沈戍这混球儿的意思,李长隆拿着笔在纸上描描画画,从猜沈戍答应,到不答应。
画到最后,却是一堆点点杂乱无章起来,半点子都不能看。
也不能怪他,他一想到宋妤那混球吃了瘪,心中也实在是乐得不可开交。
那小混球,打小就混得很,干得一堆坏事儿,偏生他皇姐还觉得她是个柔弱的,分明就是个一肚子坏水儿的混东西。
沈戍紧绷着个脸儿,如今是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半晌儿,憋出一句话来:“此事,容臣再考虑考虑。”
到底是想起来宋妤把他剥了皮扔在花楼拍卖,火气还没下去,如今连带着看李长隆也不顺眼了起来。
面儿上不显,心里却是早就将李长隆骂成了筛子。
不要脸的东西,皇家的一个个都是些人精,专门干剥人皮的营生。
一个宋妤剥了他的外皮,让他没了颜面,一个李长隆,要把他这层里子也撕了。
看看干得什么不是人的事儿,给他和宋妤赐了婚,如今又让他把宋妤宰了。
谁人家的好夫君干这天打雷劈的昧良心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