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之坐在孟泉满的床边,垂眸看着熟睡中气息沉沉的少女。
大掌轻轻的撩起孟泉满耳边的一脸乌发,指腹磨蹭着她白嫩的细肉。
昏暗烛光下的眸色越来越深,眼底的情绪风暴将孟泉满的身影撕扯着拉进了最深处。
看着这绝美的容颜,只觉得心口越发的狰狞起来。
他岂是不知满满的心思,那些刻意的讨好接近。
那些漫不经心的作弄。
可是为何还是无法像以前一样,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将这样欺瞒玩弄自己的人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可是看着孟泉满那纯真的睡颜,只能苦笑一声。
孟泉满感觉到脸上的痒意,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
翻身想要躲过这好似无法逃脱的磨蹭。
嗓子间细软地轻哼了一声。
孟微之摸不到那小脸,感觉有些乏味。
深吸了几口气,才转身吹灭烛光从内室走了出来。
守在外面被冻的格外清醒的丫鬟,此时正在心中却嘀咕着。
这大公子真是奇怪,哪有谁家的哥哥是趁着深夜妹妹入睡后还来探望的。
心里有些不满和疑惑。
可是她确是不敢说出来的。
在这样的世道下在孟家这样的门第中当下人,可是一件让她家积德几辈子得来的好机会。
埋着脑袋,只看见一双做工精致的长靴从她眼前走过。
竖起耳朵听着声,等到彻底没了动静,才敢站起来。
打了一个哈欠,满脸困倦的走了进去。
……
孟泉满过了好些天才感觉身上的酸痛好了一些,这些天接连收到孟父还有二哥和大姐姐送来的解闷东西。
还有那霍春渡送来的一瓶御赐的金疮药。
除了药以外,孟泉满还得知霍春渡和那白胡子大夫一起回了嘉定关。
据丫鬟们说得小道八卦,那霍春渡走时还向孟虹然要了一个很得姐姐欢喜,时时把玩的东西。
孟泉满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有些难看。
她还原以为这霍春渡是个纯情少年呐?
搞了半天竟是这样的,竟然还敢要孟虹然的东西。
孟泉满银牙狠咬,啐了那霍春渡一口。
在帐篷里的这些日子,还是时时的喝着那白胡子老头开的方子。
不知不觉间孟泉满就体会到了这方子的好处。
感觉身体那股子无法逃脱的乏力没有了。
精神头也足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感到困倦。
越发的容光焕发。
美的不可方物。
从前因为体虚脸上总带些苍白,眉眼间还有些郁郁地病气。
如今脸蛋更是的迷人,下巴尖尖的,眼珠子乌黑发亮,清澈耀眼,眼眶周围竖着一圈粗黑浓密的长睫毛,明明是圆眼可眼尾却有些上翘,纯真中又带着媚意。
两撇长长的娥眉在她如玉兰花般冰肌透粉的肌肤之上。
这让孟泉满的心情更加的欢喜,谁不喜欢自己更漂亮一些呢?
身子好了起来,身上的怪力也不像以前一样只能使上短短片刻。
这让孟泉满更加坚定了自己强身健体的大业。
除了每天打上一遍五禽戏。
还嚷着让孟微之给自己找了一个武术师傅,想要学些拳脚。
这场灾祸可是让孟泉满明白了一个道理。
还是要靠自己身上有些拳脚,才能放心。
孟泉满虽然娇气,但是也只是对于不该吃的苦懒散一些罢了。
从来都不是一个自讨苦吃的人。
可是对于这样有备无患的有利于自身的事情。
还是愿意委屈一下自己娇贵的身子。
孟泉满天天跟着自己武术师傅,在凉州渐渐热起来的春天里。
从扎马步开始勤学苦练。
孟父每当巡视兵营看到孟泉满小脸流汗的扎马步。
只觉得心痛万分。
明明其他三个儿女小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看着自己这最小的女儿被春光晒得小脸通红,就感觉老父亲的心有些酸涩。
就在孟父每天的贴身干扰下,孟泉满成功地荣获了加练。
……
没过几个月,
楚怀夕拿着账本就找了过来,向孟泉满汇报那火锅店的事情。
如孟泉满预料的那般,借着这火锅的方子成功的清扫干净了酒楼里的蛀虫。
如今,凭借着这火锅倒是在武威城中火了一把。
可这远远不够。
孟泉满吩咐楚怀夕照着她给的那本菜谱,结合当地人的口味研发新菜。
“怀夕,找机会将这四分之一本的菜谱偷偷传播到华京去,剩下地另一半在凉州推广,一定要谨慎,不要让人察觉到,越快越好,记得最近不要再推出新的菜品,等这些菜谱在华京引起注意后,再慢慢来,剩下的半本菜谱已经足够了。”
'孟泉满又拿出了凑出来的五万两银子,放到楚怀夕的手上。
\"传播菜谱时,准备新店,等菜谱的事情引来注意后,可以借口从高人手中买来的菜谱方子,这样老百姓知道新方子,咱们知道别的方子,可就还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若是让人察觉到吴家酒楼掌握着这些方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如将剩下地半本的菜谱分散成几份散去民间。
关于大魏饮食这么大的一块饼,可不是孟泉满现在有能力掌握的。
若是这些新的方子流入民间,吴家酒楼借着重重的遮掩才算是安全的。
孟泉满可不想一个人吃成一个胖子,平白引来一群恶狼窥伺。
一条狼不足为虑,可是群狼而攻之就危险了。
楚怀夕听到孟泉满甚是细致的部署,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她只是一个有些气傲,想要借着家族便利赚得一份基业的大小姐。
楚怀夕严肃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看来她这次是跟对主子了。
楚怀夕将银子收入怀中“谢谢主子赏识,我这就去办,请您静候佳音就好!”
说完楚怀夕抬眸看了一眼,从下榻上侧目地孟泉满。
满脸的自信还有那眼中的跃跃欲试,让孟泉满很是满意。
本来知道这楚怀夕做生意就有一套,可今天看到账本孟泉满才是真正的放心下来。
她早就命人监督吴家酒楼的情况。
下属来汇报时根据人流,估计出的进账和账本中相差无几。
再说着楚怀夕敢在武威城中给她这个孟家二小姐耍心思,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孟泉满在楚怀夕走后,让白狸将监视吴家酒楼的人撤了回来。
现在就等着楚怀夕借着孟家的庇护,还有这些新鲜的菜谱大赚特赚。
孟泉满盘算着大概什么时候能收回本钱。
虽然她不着急用钱,可是现在她可是把能拿出来别的钱,全部都掏出来了。
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目前孟泉满可不操心这些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练武已经过了打基础的阶段。
师傅已经开始教导她长枪还有刀剑了。
孟泉满眉头微皱,看着手上的丑陋的茧子,有些丧气。
因为实在是不好看的。
就算孟泉满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必须经受的。
可是看到自己完美无瑕的手掌,变成了这般的模样,还是难受啊!
这些日子好在已经过去了最难受的阶段。
刚开始锻炼体力,每天绕着训练场扛着小沙包跑圈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时候。
跑一圈孟泉满就已经喘不上气了。
可是看着训练场两边兴致勃勃围观的新兵们。
只感觉脸上无光,若是真的当着这些人的面上,完成不了师傅的任务。
这可是太丢人了。
孟泉满可是绝不允许自己丢人的。
她可是孟家的小姐,怎么会连这些小兵都比不上。
第一次上去就是围着训练场跑了十圈。
这还是师傅看孟泉满体质太差,对半打折后的要求。
春日的早晨还有些凉意,可是随着奔跑孟泉满身上越来越多黏糊糊的汗水,浸湿衣服贴在她的身上。
因为孟泉满跑得实在太慢,超过了训练场空闲的时间。
正好遇见了前来训练的新兵们。
在一群高大的汉子中,孟泉满踉踉跄跄的身影格外的明显。
还是后来孟虹然实在不忍心孟泉满一个人这般的鹤立鸡群。
带着她队伍里的人,来帮她分散一些窥视的火力。
对的,凭借孟虹然的本事,她成功的在之前新兵选拔中带领十人小队夺得了第一。
加上从那日与唐彪比武后,放出的狠话。
欢迎所有人的挑战。
可是一下打了一个马蜂窝。
那些有几分本事的新兵,无论是擅长刀法的剑法的,还有什么排兵布阵的。
来一个打败一个。
毫无疑问的当选为了新兵营中的第一人。
现在新兵营早就隐隐以孟虹然为首了。
孟虹然队伍里虽然只有两成的女兵,可能留在男兵营中的女人。
可是要远远超过男人才能留下的。
即使这里是凉州也是一样的道理。
战场上没有性别,只有谁的拳头硬武力高,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孟虹然看着即使在有其他女兵的训练场上,还是显得那般瘦小的妹妹。
那颤颤巍巍的脚步只看得孟虹然心中怜惜四起。
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和唐彪一起坐在训练场的绿茵下,两人看见孟泉满那虚弱的样子,俱是满面的愁容。
连一向冷酷寡言的唐彪看到最后都有些受不了了。
扭头看着自己嘴里叼着绿草,满身吊儿郎当的老大。
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孟虹然这个姐姐都没说什么,他也不敢多说。
看到那些企图躲懒的小兵。
上去就是一脚。
指着孟泉满那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快要跪下的瘦小身影。
“我看孟二小姐都比你强,到了战场上我看你怎么偷懒!”
那小兵看着满脸凶神恶煞的顶头上司,想要开口替自己辩解几句。
却被唐彪的一脚踢中屁股。
只好扛着沙包夹着屁股继续沿着训练场,跑了起来。
孟虹然看了半天,慢慢走到负责教导孟泉妈武术师傅的刘老头身边。
满脸笑容地给刘老头递上一碗水。
笑眯眯地问道“师傅,我妹妹身体从小就弱,你何必这第一天就给她这样难过的一关。体谅体谅喽……”
那满眼的谄媚,却只得到刘老头的一记白眼。
'\"这就难过了,新兵可是要背着二十斤沙袋跑上十圈的,现在我都没让你妹妹背沙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她就不行了?\"'
孟虹然虽然知道道理,可是对刚刚调理好身体的孟泉满还是要求太高了。
吐掉嘴里的草杆子还想要说些什么。
就被刘老头尽是皱纹的大掌止住了。
“你不要小看你的妹妹,我可看她是个心气高的,她若是知道你这般的看低她,可是会生你的气。”
这话说的孟虹然顿时哑然,不敢再说情。
四下里看了看,才找到孟泉满那小小的身影。
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完全的?湿,额头上的碎发一缕一缕的黏附在孟泉满的脸颊上。
训练场上后来的新兵们都已经跑完了。
都坐在绿茵里喝水休息,两三成堆的聚在一起,讨论才跑上一半的孟泉满。
孟虹然站在训练场外看着妹妹满脸苍白的弯着身子,像乌龟一样艰难提步。
心里不由得吐槽了一句:“倔驴!确实是脾气挺硬的。”
倒时唐彪有些没有想到孟泉满竟然还在继续跑。
看着孟泉满失神地喃喃道“你们孟家原来真的都是硬骨头啊!”
这下唐彪的拳头猛地握起。
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拳头,眼中尽是战意的看着孟虹然。
总有一天他一定能赢过她。
半个月尽是做些体力训练,每天跑步,负重跑步。
针对孟泉满耐力不足的情况,刘老头还特意加上了耐力训练。
后来演变成了扛着沙包围着整个凉州卫跑步。
这凉州卫可是比十个训练场都要大的。
这下让孟泉满有些破防。
这一日,直接跑到太阳完全下山,才堪堪跑完。
一跑完孟泉满就跌倒在了地上。
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沾满了地上的尘土。
显得格外的狼狈。
更别说那被汗水完全打湿,像是落汤鸡一样乱糟糟的头发。
刘老头看见孟泉满跑了回来,苍老的脸上露出来一抹有些欣慰地笑容。
为自己毒辣的眼光感到得意。
拎起地上的酒葫芦。
在黄昏的暮色中,有些昏花的老眼,看到孟微之一身杏白锦衣缓缓走了过来。
撇了地上的孟泉满一眼,直直的朝着伙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