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洞穴中，陆离与陆忠平相对而立。
陆离额头上，有冷汗缓缓滑落，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陆离缓缓抬起头，目露坚定。
陆忠平见此，一脸玩味道：“看来你做出决定了。”
“自然。”陆离神色平静，“既然躲不过，那就主动出击，被动等死可不是我的风格。”
陆忠平下颌微抬，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道：“想要探知真相没问题，但我是有条件的。”
“你可以提，但必须死！”陆离面无表情，“我亲人的躯体不能让你玷污。”
“好！是个干大事的。”
元神没想到陆离会答应的如此干脆。
“我的条件就是，调查出陷害我的真凶，然后告诉我。”
陆离面露思索之色，没等他开口，元神接着说道：“袭击我的人很诡异，他是从信仰入手，慢慢渗透，然后将我击溃。”
“他肯定知道我身藏神性，也肯定做了诸般谋划，否则也不可能在我陨落后的第二天就找到了这里。”
“所以你现在到底还有多少个分神？都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陆忠平苦笑一声：“在本体遭受袭击的刹那，我就知道无法反抗，所以身化千万，将神念及神性播洒到信奉我的地方。”
“如今每一个神念都是独立的个体，说不定现在有些神念已经踏上了神道，只需要时间便能再回巅峰。”
“这四个人因为毫无资质，为了保存神性，我才选择留在此地，只要有神念能够踏上神道，自然就会前来此地巡查，到时我们便能合为一体。”
“即便这四人老死，我的神念死亡，但至少神性还会在这里，为其他神念节省搜集神性的时间。”
元神的话让陆离毛骨悚然，这是多么恐怖的功法，只要有一丝神念存在，便能不死不灭。
虽然这招存在风险，但也要比直接身死道消的好。
只是这夺舍的方式有伤天和，不过对于视人命为蝼蚁的神明来说，这方式好像又没什么影响。
“那你怎么保证我会和你的其他神念相遇？”
陆忠平眼中意味深长：“这就是因果，神性会自主相聚。”
陆离看着陆忠平意味深长的目光，冷哼一声：“你就不怕我将你赶尽杀绝，夺走所有的神性？”
“当我讲完一切后，你再考虑要不要夺取神性吧！”
“好，那我洗耳恭听。”
陆忠平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斩天山脉吗？”
陆离点点头，陆忠平继续道：“那你知道斩天山脉的西侧，有一个广阔的陆地吗？面积是你们所谓的人域、兽域、灵域加起来的十倍有余。”
“这我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叫神仰界，人域南边是灵域，北边是兽域，在斩天山脉西侧的陆地，被一个名为古族的种族占据。”
陆忠平大为诧异：“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所以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就是自斩天山脉西侧而来，准确来说，我是盗窃了神性，为了逃避古族抓捕，才来这里避难的。”
“盗窃？”
看陆离不解，陆忠平道：“你既然知道神性，那肯定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了。”
“不清楚，只知道和先天神明有关。”
“不错，这世界就是由先天神明创造的，只可惜他们不知因何陨落，只留下了神性。”
“所以神性到底是什么？”
“世界意志的具体显化。”
“世界意志？”陆离皱眉，“这是什么？”
“你可以将这个世界理解为一张白纸，而世界意志就是一支笔，当一个人拥有完整的神性，那么就可以在这个白纸上随心所欲地涂画。”
“当初创造这个世界的一共有五位神只，所以共有五份神性遗留，最初得到五份神性的是古族、兽族、灵族，而三族为了掌握更多的神性，爆发了一场大战，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了神性的崩散。”
“自神性崩散到现在，差不多有九万年，这期间从来没有人能集全神性。”
至此，陆离才知道神性竟有如此威力，集齐神性便可一跃成为世界主宰，这等诱惑对神明尤其致命。
“那陷害你的人肯定是得知了神性的用途，难道是古族的人追杀来了？”
陆忠明摇了摇头：“不会，这里对古族而言，是贫瘠之地，而且对他们而言，穿越斩天山脉同样不是易事。”
“那这人收集神性又有什么用？就为了虚无缥缈的主宰世界？”
“自然不是。”陆忠明反驳道，“这神性还有其他种种妙用。”
“比如神修融合，可以提升神识的探查范围、增强泥丸宫的承受强度、扩大泥丸宫的念气容量……”
“等等，念气？不是信仰之力吗？”
陆忠明冷哼了一声：“靠剥夺百姓信仰得来的力量，自然是信仰之力。”
“在人域，大部分的功法都是靠信仰之力来修炼，这其实是一条错误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真正的神修，和武者修炼出血气一般，泥丸宫内可以自孕念气。”
“通俗来说，念气就是一个人的精神力、灵魂之力，只有神魂还在，念气便源源不断。”
陆离感觉自己的脑中胀痛，原来自己一直在黑暗中行走，如今突见光明，很是难以适应。
“所以血气之力就是血气，信仰之力叫念气？不对，是念气包含信仰之力？”
陆忠明赞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陆离长舒一口气：“那既然能够修炼出念气，又为何执着于压迫百姓，收集信仰之力呢？”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信仰之力获取的途径最简单，另一方面则是神明需要靠信仰而活。”
“脱胎境之后，神魂离体，犹如风暴中的巨轮，一个不甚就会灰飞烟灭，而每一个百姓、每一个生灵，都是一支船锚，船锚越多，船只才会更稳定，才会有继续航行的底气。”
陆离第一次听到这种比喻，原来这就是神明。
他想起武皇的话，如今看来，果真正确。
如果成为神，是需要靠别人的信仰而活，那这样的神，不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