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声出去后包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但听见对方的声音后又默契的闭上，最后还是盛临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都可以告诉你。”
“那些先不着急，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问吧，什么问题？”
“狗蛋在哪儿？既然你能出现在这里。那你肯定知道狗蛋的存在，对吧？”虞淮有些激动的问道。
从他睁开眼睛到现在，已经两天了，但是不管他怎么呼唤，怎么寻找，他始终没有找到狗蛋的身影，他甚至无法证明狗蛋是他的臆想，还是真的存在过。
狗蛋对他的重要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狗蛋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出现，带给他新的希望，在他们做任务的过程中，有过那么多的欢声笑语。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不管是撒泼卖萌打滚也好，狗蛋始终会对他心软。
在他心里，他早就把狗蛋当做家人一般的存在，没有狗蛋，他真的没有办法坚持到最后，更何况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想。
或许他能进入最后一个世界是因为狗蛋，可是狗蛋却为此付出了他不知道的巨大代价。
他迫切的想知道狗蛋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或许这个代价是狗蛋用自己的消逝换取他生的希望。
无论如何，他要知道关于狗蛋的确切消息。
盛临有些意外于他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你就那么关心那只小系统？”
虞淮坐直了身子，言辞恳切：“我很担心它，我想知道它怎么样了，它去了哪里，它现在好不好？如果你知道关于它的消息的话，还请你告诉我。”
盛临叹了口气，“那只小系统很好，它现在在主神中心修养。”
虞淮扒拉出关于主神中心的一切记忆，那里是系统诞生的地方。
所以狗蛋是回到了孵化它的地方吗？
“那……它还好吗？”
“还好，一开始受了点伤，不过它很讨喜，它的前辈们都很喜欢它，给了它各种各样的疗伤的药。现在它已经痊愈了，在主神中心活蹦乱跳的，估计过两天就能出现在你面前。”
虞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嗯。”
包间里又陷入沉默。
盛临：“没有其他的问题了吗？”
“有是有，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问，从哪里问。”虞淮低头抿嘴，他的脑海现在很混乱，他理不清头绪，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一大堆的问题里面找出合适的切入点。
盛临安抚他的情绪：“不要着急，坐下来慢慢想。”
最终虞淮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是人吗？”
“……啊？”盛临没想到他会问上这么一句，有些懵了，“我当然是人。”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按理来说，你是小世界的男主，你应该存在小世界里面啊，你怎么会……”
盛临笑笑：“我不是。”
这次轮到虞淮：“？”
“我从来都不是小世界的人，我游走在各个小世界里面，每个小世界都有我的身影，但我从不会为之停留。”
盛临的眼睛闪动着别样的光辉，他的语气带着莫名的骄傲。
“可是有一天我停下了脚步，因为我遇上一个人，我对他很感兴趣，最后……我爱上了他。”盛临的语气突然变得柔软，眼神也变得温柔。
虞淮抬起头，哪怕隔着几个位置，他也能够清晰的从盛临的眼睛里面看到他的倒影。
这一刻，他清晰的知道，那双眼睛里面都是他的影子。
他怔怔道：“你是说……”
盛临位置上站起来，缓步走到虞淮跟前，“那时候我就想，只有一世怎么够呢？我要和你生生世世，所以我追着你去了一个又一个的小世界。”
虞淮猛地站起来：“所以后来那些小世界和我相爱的人都是你？”
盛临肯定的点头：“是我，都是我。”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有人能够做到呢……”虞淮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在此之前他就有过猜想，这一刻有一种猜测落到实处的感觉。
因为他能够在后来的每一个爱人的身上找到前面其他人的影子，只是之前他不敢下定论，认为没有人可以从一个小世界去到另一个小世界，并且顶替另外一个人的容貌。
可是现在看来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既然虚空小世界能够存在，狗蛋也能够寄生在他的脑海里，那这个世界上就有一定还有其他未知的手段。
“你是谁。”虞淮认真问道。
“我没有名字，我的第一个名字是盛临。”
盛临缓缓说道：“如果可以，你希望我叫什么名字？”
“我……”冲击来的太突然，太猛烈，虞淮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他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皱着眉思考。
“你……”虞淮皱着眉，“你的身份是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本体……或者本身到底是什么？”
狗蛋曾经说过以凡人的躯体是无法穿过虚空小世界去到另外的地方的，必须要借助系统的神秘力量才可以。
而且盛临除了可以随意的跨越虚空小世界追逐他，并且能够随意的取代他人的身份和相貌。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盛临的身份不简单。
现在他的躯体是人，但是他的内里呢，他最原本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我？”盛临想了想，“我无处不在，我的本体承载着所有的幻影，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是我的本体。”
“我自天地间诞生，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他们所有的欲念都是我的养分。”
“我就是我，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我。”
虞淮理解不了，他并不是一个热爱哲学的人，他也并不喜欢探讨哲学伦理。
因此他对盛临哲学般的话语感到一头雾水，但是他心里莫名堵着股气，不想对着盛临冒出傻气般的疑问，因此沉默的思考。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沉默着。
盛临在等他问，虞淮在思考盛临的话，两人各想各的。
最终虞淮不想了，他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可以问一下虚空小世界为什么存在吗？它存在的依据是什么？是什么支撑它存在？”
“是欲念。”盛临回答。
虞淮注意到欲念这个词已经出现了两次，或许是很重要的东西。
“在这世间，不管是人或物，只要他们还活着，他们会思考，那他们就会产生无尽的欲念。”
“这些欲念聚集在一起，互相纠缠着，最终化作一个个虚空小世界。而被承载的欲念则化为小世界的缩影，主宰着小世界的运行。”
“最为强大的那股欲念控制着小世界的走向，但是欲念是不断膨胀，不断增长的，总有新的欲念，想要取代旧的欲念，强行改变小世界的走向。”
“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去干预它，让小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
“但是干预小世界的走向是很危险的，如果不付出一点代价，是没有人愿意做任务的。所以世界意志把任务成功后被消灭的欲念化作光点，回馈系统和宿主。”
“系统是怎么诞生的呢？”听了那么多，虞淮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欲念。”盛临回答。
虚空小世界因为欲念而存在，系统也因为和欲念同出一源，所以能量相似，能够携带宿主跨越各个虚空小世界。
“这世间的欲念千奇百怪，总有那么一些懵懂的，善良的，它们聚集在一起，从中诞生了系统。”
从它有记忆开始，人间还不是这副模样，那时候的人间大地是一片荒芜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时候的人们最纯朴的愿望就是能够吃饱穿暖。
后来有了部落，部落之间有了冲突，这些部落聚集到一起之后，出现了国家。
它变作风穿梭在人群中，当蒙昧的世人出现了思想教化的时候，它也静静的听着看着。
它知道它和所有的人，动物，植物，是不同的，它是独特的存在。
天地间没有它的同类，而它可以通过吸收这些人或物的欲念来壮大己身。
随着人越来越多，思想越来越多样，人们的欲念也越来越多，这些欲念聚集在一起之后，产生了新的变化。
而它敏锐的意识到它可以通过这些小世界得到新的进化。
于是它学习人间的秩序和规则，掌握孵化系统的方法，教会它们新的思想，来到人间挑选合适的宿主，去完成任务。
而它也成为了系统们口中的“主神”。
过去它没有情感，只是穿梭在各个小世界当中查看情况，就这样经过了千百年，日复一日。
他看遍世间的情情爱爱，看过各个物种的繁衍交配，他的心毫无波动。
直到那一天，他来到一栋别墅前，看到水池边玩耍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的灵魂让他有了触动。
那抹灵魂纯白无暇，散发着莹莹光辉，吸引着他靠近，探索。
于是他，占据了另外一个孩子的身份和姓名，从那一天开始，他被那个人叫做——盛临。
盛临的眼睛倒映着虞淮纯白的灵魂，那抹灵魂真的十分圣洁，让他深深的沉醉其中。
于是一次又一次，他重复的爱上那抹灵魂，那抹灵魂的主人。
“所以最后一个世界的崔珏也是你吗？”
“是我。”盛临承认，“我原本以为你会沉醉在其中，永远的留在那片小世界中，没想到你最后还是清醒的挣脱了。”
如果那天虞淮没有醒来，没有恢复正确的记忆，想起以前的事，真的和他领了结婚证，那么虞淮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更多的事情，或许那只小系统告诉你会比较合适。”盛临道。
虞淮有些急切的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见到狗蛋？”
“它和你一样，记忆被抹去，需要时间恢复，大概三天后会回来。”
闻言虞淮无比期待三天后的到来，他真的很想见到狗蛋。
“那你……”他看着盛临的装扮，“你占据了谁的身体？”
盛临的手臂轻轻抬起，他看了下自己的装扮，有些意外的抬起头说：“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个样子。”
“嗯？”
“我想了很久要怎么出现在你面前，后来我想到你的父母都是教授，所以我也给自己弄了个教授的身份，今天来见你的时候特意穿上了这身衣服。”
“这就是我的身体。”盛临有些委屈的说。
这是他自主凝结出来的，纯人类的身体。
至于身份，对他来说，凭空捏造一个并不是什么难题。
虞淮看他转圈圈的模样有些想笑，“确实挺好看的。”
“嗯……”虞淮想了想，说，“那你以后都要以这副模样，这个身份在人类世界生活下去吗？”
“当然。”盛临直视他的眼睛，“我要追求你，淮淮，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虞淮有些逃避的垂下眼帘：“再说吧。”
虞淮现在有些怕了，他在虚空小世界的时候抱着玩的态度拼命玩，使劲玩，想着不管怎么玩都不会在现实生活中掀起风浪。
结果人真的追出来了，他有点想缩进龟壳了。
虞淮那个纠结啊，说真话，他对虚空小世界的各个爱人都挺满意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那么多人当中选择了他们。
好在这些人都是同一个，倒也显得他没有那么花心了。
毕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在那么多人中准确的再次爱上你，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的顾虑。
“还是吃饭吧，我们说了那么久，饭菜都快冷了。”
“好。”
等他们吃完饭以后，林声还没有回来。
他拿着虞淮转给他的五万块钱玩疯了，整个人沉迷在快乐的海洋都已经乐不思蜀了。
于是他给林声发了消息，告诉他，他们已经吃好饭，在商场门口等着他。
“我才回到现实世界两天，”虞淮和他站在路边，“那你呢？你在现实世界多久了？”
不仅弄了个教授的身份出来，还教上了林声。
“我在现实世界很久了。”盛临说，“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最终还是会回到现实世界，所以从那一天起，我就为自己准备了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