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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阆山梦 > 第37章 ?宜稳不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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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若水笑道:“姑娘也说了,权当试一试,又或我便是急病乱投医罢!”便皱着眉将那碗黑糊糊的药一饮而尽。

云未杳也叹了口气道:“你哪里是急病乱投医,你分明是不以为意,不过是为了安身边人的心罢了!唉,只怕我如今真的给你毒药,你也会照吃不误的!”

湛若水笑了笑,道:“我这点儿心思,都被姑娘看出来了。就还请姑娘为我保守这点小秘密,便是我去了,孟飞也不会太自责难过。”

云未杳笑道:“你放心,我向来不管旁人之事,只管如何解这阿耨多罗之毒。只是,你是知道的,我现在一点把握也无。”

湛若水点点头,又道:“姑娘前说有猜测,不知想到了什么?”

云未杳将药碗交与三娘,道:“小心拿着,打碎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埋好。”看三娘不解,才淡淡道:“他刚刚喝下去的,就是一碗剧毒。”

三娘奇道:“我亲自煎的药,姑娘写的,可都是解毒的药材!”

云未杳道:“不错,只是我往药里又加了一点箭毒木液……”

三娘惊呼:“那……那可是见血封喉啊!”复又紧张地看了看湛若水,却是安然无恙,迟疑问道:“湛相公,你可有不适之感?”

云未杳与湛若水皆笑了。湛若水道:“若姑娘不说,我竟不知自己喝下的是毒药。奇了,我竟是一点感觉也无,也未觉难受。”

云未杳点头道:“这便是了!”

三娘道:“这是何缘故?”

云未杳垂眸,让湛若水递过手来,细细为他切脉。诊完脉,见湛若水与三娘都盯着她瞧,云未杳才道:“这不过是学的岭南弄氏,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又向湛若水道:“你还记得那日我说的,你在中阿耨多罗之前,便已中毒了,是么?”

湛若水神色一黯,强笑道:“不错。”

云未杳将湛若水的神色看进眼里,叹口气道:“我一直在想,你之所以中了阿耨多罗而未死,必是先前便已中毒的缘故,是以阿耨多罗非但没能杀了你,倒像是一剂解药,救了你一命。”

三娘奇道:“既然阿耨多罗成了解药,为何湛相公还是受了二十年的剧毒之苦?”想了想,三娘又道:“是了,阿耨多罗是毒药至尊,自然毒性更烈,又或者,是药量更重的缘故?”

云未杳道:“不是没有道理。何况,以毒攻毒是医家无解之时不得己而为之之策,实在冒险至极。岭南弄氏解毒,一直遵循此法,不知死了多少族内子弟。”

三娘道:“姑娘说过,以毒攻毒,若是不能解,会加剧病家病情,甚至死亡,便是得解,也是余毒难清,后患无穷,乃医家下下之选。”

云未杳叹道:“湛相公体内的阿耨多罗,一则可以压制百毒,便是百毒不侵,一则却不断侵噬脏腑躯体。这便是湛相公无惧箭毒木液,却又不得不受二十年剧毒痛苦的缘故……”

云未杳自与三娘说着话,湛若水半天不吭声,她便觉有异,拾眼看去,湛若水脸上尽是悲怆之色。云未杳心中一动,当即缄口不语,见得三娘又将要说,云未杳道:“不管如何,到底还是要解阿耨多罗之毒。关于阿耨多罗,医书上不过寥寥数语,再多便没有了。这药是百年前一位天竺高僧所制,究竟是何配方也无从得知,更说不上对症下药了。这才是我束手无策的。我也曾看过一本杂书,倒有个解法,却是无稽之谈,有味药材竟出自《山海经》,说来不过后人胡诌罢了。”

三娘向湛若水道:“想来最好的法子是找到阿耨多罗,或许就能配出解药来。”

湛若水蓦地回神,方觉心中愁苦,皆形于颜表,着实有些懊恼,当即敛下情绪,只苦笑道:“阿耨多罗传世极少,也不知苏灵儿那里还有无此药,她也不会轻易与我。便是与我,只怕又是下毒了。”

湛若水说得风轻云淡,云未杳与卫三娘才知下毒之人是苏灵儿。云未杳笑道:“倒不是要阿耨多罗,这世间奇毒的配方,只怕也是稀世之毒。”说到最后,云未杳也无话可说,便起身告辞。

路上,三娘道:“姑娘可是一点解毒眉目也没有。”云未杳只是摇了摇头。卫三娘叹道:“这湛相公可真是命苦,竟被害了二十年。不过那苏灵儿下阿耨多罗之前绝计没有料到,湛相公中毒之前便已中毒,反倒是帮了他。都是老四族的后人,相煎何太急呢!”

云未杳淡淡道:“你就一点不好奇他中阿耨多罗之前中的那毒么?”

三娘道:“是啊!只是他倒也沉得住气,你说他早就中了毒,竟是一点不肯去追究。”

云未杳道:“这便是了。看他的意思,对先前中毒之事,竟是浑然未觉。你也不想想,能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下毒的,须得是多亲近信任之人。你以为他不肯追究么?只是不想伤心罢了!”

“不想当年威名天下闻的上官清,竟是这般遭遇。”三娘轻叹着,顿了顿又道:“是了,姑娘既起心救他,为何又要他的夭桃?你也知道夭桃来历?”

云未杳道:“我哪里知道,只是一次听少均提起过,他很是盼望得到此物,我便记下了。”

三娘笑道:“原来你是为他寻的,怪道费这许多周章。唉,这些年来,你也是他费尽了心力,还惹上那许多麻烦事。”

云未杳笑道:“不过碰巧遇见,倒是举手之劳了。”

湛若水镇日深居简出,他却不知道,因回扬州,外面看似平静,实则一片紧张,且不说扬州官场,便是京中,也是乱成一片。

这日,赵朴终于等到了京中回信,竟是东宫太子杨慈亲自手书。杨慈要他暂且放下暗查弘逢龙罪状之事,诸事皆以青盟余孽为重。赵朴看罢愀然不乐,身子弓得越发地厉害了。

赵保愤然道:“大人此番到江南,本为搜集弘逢龙罪证,以便一举扳倒老贼。眼看事情有了眉目,如今东宫一封信,将大人一番心血付之东流,属下实实难以接受。时过境迁,上官清威风早就不复当年,朝廷如此郑重,真真是舍本逐末了!”

“放肆!”赵朴重重地一拍桌子,怒道:“太子决议岂是尔等可擅议的?”

赵保见赵朴动了真怒,吓得不敢吱声。半晌,赵朴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难为啊!”

赵保不解,又不敢多问,赵朴道:“你以为,便是我们搜全了弘贼罪状,便能扳倒他么?”不待赵保动问,赵朴又道:“当今朝廷有两大心腹之患,一在江南,一在西北。江南有名士华棣总管,西北是名将许凤卿坐镇。弘逢龙盘踞朝中二三十年,弘氏、华氏、许氏三大家分掌军政财权,又互为婚姻,彼此倚重,朝臣皆仰其鼻息,这才是弘逢龙屹立不倒的真正缘故。太子殿下轻易如何敢动他?”

赵保重重叹了口气道:“莫非朝廷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赵朴冷笑:“皇室虽弱,倒没有软弱到让弘逢龙行兴废之事的地步,且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朝廷若有意要动弘逢龙,哼,易如反掌。只是从大局看,此时不宜动弘逢龙。若我是弘逢龙,大权独揽后自然也不愿天下有事。两相制衡的局面,是太子殿下与弘逢龙都愿意看到的。我想,太子殿下所担忧者,是天下大乱。只要时局平稳,他便有时间清除卧榻酣睡者。”

赵保想了想道:“太子殿下的意思可是,天下宜稳不宜乱,而上官清则可致天下大乱?”

“不错!”赵朴颔道赞许道:“当今天下局势错综复杂,远非你看到的那般简单。弘逢龙不过是明处的敌人,暗处,不知有多少人虎视耽耽。”

赵保问道:“大人口中的‘他们’,说的是……”

“上官清和当年因晋宁一案而伏诛的王氏、苏氏、季氏三族的流亡子弟?”

赵保略作沉吟,道:“不过流亡子弟,朝廷何必太过郑重?大人向前说过,上官清起兵谋反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事,说他为替父报仇,纠结另外三族流亡子弟和江南十万人众起义,一路攻城夺池势如破竹,然则失利于碣石之战,兵败之际,他便投海自尽了,四族子弟亦瓦解云散。那日虽是匆匆一面,属下看他形容齐整,却隐有落魄之像,大人还担心他为患天下么?”

赵朴笑道:“你莫要小看四族流亡子弟,这些百年老族,哪就轻易覆灭了?否则二十年前,上官清何以猝然危及京师。且如今上官清又堂而皇之现身,事情便没那么简单了。”

赵保想了想,沉声道:“不错,若没有万全的准备,何以敢以身犯险?”

赵朴道:“这个上官清,太不教人安心了。二十年前,朝廷尚在强盛之际他便敢起兵造反,何况现今?唉,朝廷当年虽险胜,却也因此一难而元气大伤,再难斩草除根。若休养生息,朝廷也不至到此境地,可恨弘逢龙倒行逆施,以致天下怨声载道,民变不断。朝廷内忧外患,为保大局,朝中忠直之士也只能眼睁睁看他擅权弄柄,竟奈何他不得。”

赵保怒道:“可是大人,弘逢龙外用擅权弄政,内怀篡逆之心,媚上压下原非正道,有志之士对他切齿痛恨,人人皆欲杀之而后快。若不杀弘逢龙,何以平民怨?不杀弘逢龙,何以振士子之心?不杀弘逢龙,何以靖朝纲?若任由弘贼倒行逆施,这天下,这江山,只怕,只怕……大人,终不能任由弘贼为非作歹、倒行逆施。”

赵朴明白赵保的话,若任由弘逢龙把持朝纲,朝廷只怕会断送这锦绣江山,然而……赵朴只是沉吟不语,许久才颓然长叹一声道:“你说得不错,不过,弘逢龙不能杀,至少现今不能杀了!”

赵保嘴皮动了动,却是无可辨驳。赵朴道:“太子在信中明言,上官清隐藏太深,不知虚实,嘱我切不可妄然动手,是以只教我等先摸清他的底细。这番用心,你可明白?”

“我在明,敌在暗,太子是要我们以静制动。”赵保想了想又道:“原来大人想的,与殿下一般样。”赵朴稳稳笑了笑,又道:“扬州是上官清老巢,我隐约以为,若天下生乱,必是江南先乱,江南之乱,必在扬州。此事非同小可,本官须得从长计议,切记不可鲁莽行事!”赵保忙即应下。

湛若水因着有云未杳的照料,孟飞也放下许多心来,一门心思作他自己的事去了,近日与封五竟是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什么。湛若水看在眼里,问了两次,孟飞支支唔唔不肯多说,他便不好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