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月。
天气开始变冷,木屋后面的山坡,结了一层白白的霜。
韩柯窝在裴景的怀里睡了很久,起来的时候,已经巳时。
他打开房门,伸着懒腰,眼角瞥见张慕安站在一旁,吓了一跳。
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自从上次跟他说了一番话后,张慕安一直沉默寡言,默默做着脏活累活,也未曾跟任何人说一句话。
“你来找我,是有事?”
“你,是不是乾州城韩府的人?”
张慕安抬起来,看着韩柯。许久未开口说话,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声音有些嘶哑。
“你听倩姐姐说的?”
韩柯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听她叫你韩柯,我想确定一下。”
“是,我是乾州城韩家的二公子,不过你不要妄想找我要银子,我很穷,韩家都是我哥的,我也是靠他养。”
韩柯说得理所当然,脸不红气不喘。
张慕安笑了,眉宇间淡淡的愁绪散开,一张帅气的脸总算有了点阳光。
“要银子简单,赌场走一遭就有了。”
韩柯有点嫉妒了,竟然把空手套白狼说得那么随意,这话若是让老头子听见,应该会赶他出药谷。
“你如果是韩府的二公子,我想找你帮忙,调查我蒙冤的真相,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关于你父亲的。”
韩柯愣在当场,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张慕安以为韩柯觉得他不知好歹,急急地说。
“我知晓,我没有谈判的资格,连我的命都是你们救的,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说我携恩图报也好,我都受着。
我已经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办法,能最快调查真相。
三天后,张家会聚集各地的掌事,回燕州讨论,选一个有能力的人掌管赌坊。
我才从江州回到燕州,没有想到刚进门就招人暗算,有人给我下软筋散,把我扔进了一处院落。
为了保命,我装傻,在燕州行动处处受限,被人监视着,这次更是差点就死了,如今我只相信你们。”
“我可以答应帮你,那我父亲的事又是什么?”
“两年前,你父亲行商经过燕州,逗留了几天,跟他随行的一个家奴,来到吉星高照赌坊赌钱。
那时张云池为了超过我,出了老千。那一天,进来的客人基本都输了钱就走。
唯有那家奴不信邪,一直赌到很久,连借带输,一共欠赌坊一千多两。
他拿不出银子,赌坊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人会武功,其实是想逃跑的,直到柳城来了。
那家奴就变了态度,眼神有点癫狂,他出了赌坊,走到了韩老爷住的客栈,把熟睡的韩老爷杀了。
并将他身上带的几百两银票拿了出来,带到赌坊,客栈报了官,等追到赌坊的时候,那家奴举着身上带着的刀,当着众人的面自杀了。”
说到这里,张慕安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
当年的事仿佛历历在目,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那个家奴为何自杀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痛苦。
抓着刀的手,一直再抖,像是有人逼着他一样。
“你为何知道这么清楚?张云池作恶,他会让你在旁边观摩吗?”
“我在张家虽然如履薄冰,但是我能活到现在,把如意赌坊从一个小赌坊,经营到与吉星高照赌坊同一个高度,还是有我的方法。
吉星高照赌坊有一两个人是我的眼线,全程目睹了这件事发生,我赶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那个家奴自杀。若是你不信,你大可一查。
我弟弟花了很高的价格,才与柳城结实,我怀疑,我的事他也有参与,张云池为了把我赶出张家,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
韩柯听完,脸上不知该是什么表情,他想到了韩千枫艰难的那两年,想到了陆舒颜终日以泪洗面。
他们对他那么好,这偷来的幸福,来之不易,他没有不报仇的道理。
裴景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抓了一下他的手。
“你弟可是杀人凶手,你告诉我,就不怕我把他杀了?”
韩柯眼神犀利地看着张慕安,企图寻找一丝蛛丝马迹。
哈哈哈,张慕安笑了,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也想他死,你不用客气。”
……
翌日。
韩柯,裴景跟师父辞别,准备跟张慕安一起出谷。
欧阳倩在这里也待腻了,过了那么久,想着家里估计害怕了,不会再让她相看,她跟在韩柯后面央求带她一起回去。
韩柯答应,欧阳倩在这里待得越久,自己处境就越危险,也不知道小二有没有把信交给欧阳府的人。
他也害怕欧阳伯父,会跟韩千枫告状,早点送这颗地雷回去早安心。
几人准备上船,思恒瘪着嘴,虽然他懂事没有说,内心里肯定是希望能跟他们一起下山。
老头子终日埋头在屋里捣鼓药,思恒很多时候一个人,会很寂寞。
韩柯轻轻捏着思恒的脸,这个家伙长高了点,脸也比之前有肉。
“我们下山是去办事,有点危险,在乾州城的时候,差点就让你受伤了。
你在山谷里好好陪着你师祖,好好练功,阿福留在这里陪着你,我们忙完了,马上回来。”
思恒微仰着头,没有让眼泪留下来,嗯了一声,牵着阿福走回了木屋。
两人蒙上眼睛后上了船,裴景带着他们出到洞口。
这条是近路,还有一条,是从木屋后的山坡,爬上沧渊山的半山腰,有一条小道往山下走。
太冷,被韩柯弃了。
裴景说这条水道只是为了方便搬运物资,但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怕很多人前来打扰。
下山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欧阳倩就受不了了,走一会就要休息。
也不知道何时能出山。
张慕安说了一句我背你,在欧阳倩面前蹲下,她犹豫了片刻,满脸通红地趴在张慕安的背上。
韩柯的眼睛瞬间发亮,看来,这两人有戏。
四人走到山脚下的农户家,算下时间,在天黑之前到不了燕州,便跟来时一样,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晚。
其他的,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