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不信他，就不会把李牧擎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
见他下颚线紧绷的样子，她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李桑瑾！”荣泽宁咬牙切地叫了她的全名。
狗男人生气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李桑瑾扬了扬脖子：“荣泽宁，你凶什么凶，有理不在声高。你要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就没什么好凶的。”
荣泽宁烦躁地扯了一下衣领。
“李牧擎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荣泽宁觉得，今晚就没顺过气，桑桑不是正在气他，就是在气他的路上。
这笔账，他算在了李牧擎头上。
看在和桑桑那点血缘关系的份上，他才没对李牧擎赶尽杀绝。现在看来，他对他们，是太过客气。
“你居然信他，不信我。” 他低沉的嗓音，浸染了淡淡的无奈和凉意：“李桑瑾，你怎么能这样？”
他在她身旁坐下，双肩垂落，颓然沮丧。
李桑瑾没想到，荣泽宁会是这副表情。
好像她渣了他似的。
这下玩大发了。
她挪了挪凳子，紧挨着他，挽住他的手臂：“生气了？别生气啊，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啊。”
男人没理她，扯开她的手，站起身，走到餐桌对面，找了个距离她最远的位置，轻掀眼皮望向她，眼神浅淡疏离。
“李桑瑾，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抿着唇，脸上寒意阵阵。
对只差把心掏出来，捧到她面前的男人来说，她这种玩笑，根本就是对真心的践踏。
荣泽宁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冷过脸。
他和她冷脸的次数，屈指可数。
李桑瑾一下子慌了。
连滚带爬，从位置站起来，走到他那一侧。
她不管不顾，往他大腿上一坐，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死死地赖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李桑瑾，松手！”
“我不！”
荣泽宁抬头，闭了闭眼，深呼吸之后，动手去掰她的手臂。
他掰开，她又紧接着缠上去。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好几次，将荣泽宁的脾气，都给消磨，再也生不起气来。
“不吃饭了吗？”他修长的食指，敲了敲餐桌：“不怕被柳姨他们笑话了？”
李桑瑾猛地想起，他们这是在餐厅……柳姨他们就在附近。
她在御苑，端的是温柔贤惠，有礼有节。
这么旁若无人，坐在荣泽宁大腿上，又是搂又是贴的大胆行径，太不符合她的人设。
“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她“蹭”地一下，从他腿上爬下来，理了理衣服，迈着小碎步，走回到自己的位置，端端正正地坐下。
荣泽宁闷笑了一声。
“吃饭吧。”
他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小排。
是她爱吃的。
她一口吃进嘴里，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埋头吃得津津有味。
荣泽宁筷子一顿。
小女人装淑女装贤惠，根本超不过一分钟，本性暴露无遗，还自以为装得很好。
男人嘴角勾了勾，将那盘小排，转到小女人那侧。
李桑瑾一块接着一块夹，一个人干完了一整盘小排。
刚才那一个多小时，狗男人没少折腾他，她真的是有点饿。
“小排好吃吗？”
对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李桑瑾嘴里嚼着最后一块小排，点了点头。
“我一块都没吃，都被你吃完了。”
荣泽宁拿出餐巾，手臂越过餐桌，擦向李桑瑾的嘴角。
“几块小排，你一个大男人，还要跟我抢？”
她抽出他手里的餐巾，抹了抹自己的嘴巴。
“我不跟你抢。”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椅子两边，俯身贴着她的耳朵：“但桑桑不能只管自己吃饱。”
他眸色幽深，别有深意。
李桑瑾避开他的眼神，夹起青菜，胡乱塞进他嘴里：“吃青菜，也能饱。”
想吃肉，没门！
“桑桑刚才不是想哄我吗？吃饱了，就不认账了？”
刚刚那股子热情，说散便散了，荣泽宁有些意难平。
“我刚才已经哄过你了。”
她哄过了，哄没哄好，她不管。
桑桑推了他两下：“我要去散步了。”
吃撑了，得消消食。
“一起吧。”荣泽宁牵起她的手，走出餐厅。
李桑瑾没拒绝，任由他牵着。
大掌包裹着小手，内心平静充满安全感。
玫瑰园里，花香四溢。
花圃周围，绕了一圈灯带，照亮了整个花园。
李桑瑾时不时抬头，偷偷打量身侧的男人。
“好看吗？”男人忽地问她。
“我又不是看你长相。”李桑瑾嘟了嘟嘴。
她是在观察他，看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桑桑，以后不准跟我开那种玩笑。”
走着走着，荣泽宁驻足，掰过她的身体，两人面对面，他的一只手搭在她肩头。
“我这里，也会疼的，知道吗？”
他握住她的手，抵在他心脏的位置。
四周静谧，微风徐徐，她的手，能够感受到荣泽宁的心口，扑通扑通，跳动得强而有力。
男人深邃狭长的桃花眼，眼尾染了一抹红，眼角湿漉漉的，像是一条时刻担心被人遗弃的……狗狗。
她的心口，泛起一阵莫名的心疼。
从小到大，荣泽宁展现给她的，都只有笑看一切，无坚不摧的一面。
她从来没想过，他也是会疼的。
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是她忽略太久，不曾耐着性子，好好看看这个男人。
她踮起脚尖，他很配合地俯下身子。
他总是，舍不得她伸长脖子去迎合他的身高，她稍稍踮脚，他便会低头配合她。
眼底氤氲一片，她哽着声音：“荣泽宁，以后不会了。我不会随随便便相信别人，我只相信你。”
荣泽宁将她揉进怀里：“桑桑，说话要算话。你要是出尔反尔，我会惩罚你。”
她重重地点头。
她以后，不会再和荣泽宁开这种玩笑了。
真的挺伤人。
看看，都把堂堂的荣大总裁，伤得说出了示弱的话，像一只可怜的大狗狗。
谁让她是心地善良的小仙女呢，舍不得让他疼。
*
监狱。
李梓欣隔着玻璃，拿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