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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宝初接连三日都去了和记粮铺。

但自从她盯上这个铺子之后,这个铺子就没有再开过门。

那些‘远道而来’,欲购买银券的人,在街边吃睡,等了三天,还在等!

林宝初没那么多时间留在池州城,她急需搞清楚这个店到底是什么情况。

所以她找文晋帮忙,强行打开这个铺子的锁。

门开了。

周围看热闹的、想买银券的、想退银券的,不管是官府还是百姓,都围了上来。

和记粮铺店内,桌椅东倒西歪,账台上纸笔随意散落。

墙上所有关于银券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空壳子。

“人呢?人去哪儿了?”

那些买了银券,但又心中有顾虑,担心被骗,所以一有空就上街来看看铺子是不是还在,让自己放心的人。

看到铺子空了,几个人立刻推开衙差冲进来,在铺子里到处找人。

“看看后院有没有!”

有人用身子撞开后院的门,后院也空了。

林宝初和前来的衙差根本不用动手,几个百姓就把这个铺子和后院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发现,这个铺子里所有和银券相关的东西,以及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仿佛银券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些购买了银券的百姓,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他们跌坐在地上。

沉默片刻,忽然大哭大喊起来:“完了、全都完了,我的银子啊……”

“天杀的骗子!那可是我一生的积蓄,你让我可咋活啊,我还不如去死算了……”

有人在大哭大嚎,也有在小声哭泣。

“当家的一定会打死我的,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林宝初看着屋里几人发现自己被骗后的反应,她能想象,丰耕县的百姓知道银券是骗局之后,会是怎样癫疯的模样。

她已经在头疼了。

“文大人,银券在池州城卖了半个月,池州府衙都不知道吗?”

林宝初和文晋退出铺子,找个清净的地方聊起来。

照理说,银券卖得这么火,附近三个县都有人来买,池州府衙不可能不知道啊。

文晋是知道的,他说:“这银券是一桩买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问题啊。”

在整个盛朝,只要是花了钱,又得到了东西的行为,就是买卖。

百姓们花了钱,得到了一张银券,这买卖就算成了。

再说了,府衙也无法去分辨这其中真假。

万一人家秋后真的给百姓们补了这个差价呢?

所以,即使文晋知道这个事情,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他也不能把人怎么样。

林宝初:“……你们防诈骗意识真低。”

文晋稍显尴尬。

这江湖骗术还得靠百姓们自己去辨真伪,衙门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百姓们口袋里的银子吧。

他们也得盯得过来啊。

林宝初突然好奇:“文大人,在池州城做生意,是不是无需向府衙报备和登记个人信息啊。”

文晋听说过林宝初做消费券抵现银的活动时,城里商户是要去县衙登记的。

他也听说丰耕县的美食街摊主,都要接受县衙的管理。

但他们池州城没这个东西啊。

“我们只有在商户买卖和转让铺子的时候,需要去衙门修改房契、地契罢了,至于其他……”文晋尴尬地笑了笑。

街上挑货郎甚多,不是大生意的话,衙门基本上不管。

也管不了。

你问问街边这些卖货郎,他们有账本吗?

林宝初算是看出来了,池州城的市场管理不仅薄弱,还特别混乱。

或许,不单单是池州府,其他地方也一样。

教训啊!

林宝初暗暗发誓,决不能让丰耕县也变成这个样子,她必须好好规划和制定……

思及此,林宝初突然停止想象。

得了吧,丰耕县的百姓都跟县衙翻脸,不再相信她了,她还想着去管那么多。

真是吃饱了撑的。

-

在回丰耕县的马车上。

扶贫小队都得知,银券店已经人去铺空,他们沉默、气愤。

沉默是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

怎么说,他们以前都是亲眼看着百姓们一点一点勤劳致富、改变现状的。

这猛地一下子,好不容易赚来的钱被骗走。

地里庄稼刚刚遭受天灾,收成减半,如今钱也没了……

大伙儿都能想象,这趟回去之后,丰耕县将会是怎样的一片惨状。

至于气愤,是他们连骗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想追回被骗的银子也都无从下手。

“咱们回去啊,怕是又要被骂惨咯。”朱金华无奈嘲讽说。

不管骗他们钱的是谁,丰耕县的百姓都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口锅扣到县衙头上来。

即使知道拿不回银子,他们也要找个发泄的对象。

这个对象,无疑就是林宝初和扶贫小队。

“林姐姐,这件事儿……咱们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赵佳儿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

林宝初的答案很直接,“我可没那么多银子发给他们。”

在前世,有那么多的高科技追踪手段,被骗钱的人还不是找不回来。

更别说在这个到一个新的地方就是‘新的人’的古代了。

林宝初见车上众人情绪不高,她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他们愿意,大不了重头再来呗。”

她说的是扶贫和种地。

当然,这个前提一定是在扶贫小队和县衙获得足够的尊重的情况下。

要是还叽叽歪歪,说他们是闲人、是伪君子啥的,她肯定不管。

重头再来……

车里的人听林宝初这话,便知道她已经开始松口了。

只是希望这一次,百姓们能彻底清醒觉悟。

不过很可惜。

被骗了钱的人,是癫狂的,是不讲理的。

银券店人去铺空的消息,比扶贫小队回来得快。

此时的丰耕县,已经出现走向疯狂的迹象。

那些把银券带回村子,忽悠、劝说村里人买的人,这会儿已经被村里人围着讨要说法。

眼看着矛盾升级,即将上升为动手了。

“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儿,别打啊……”

可眼前的这群人怒红了眼,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知动手打人。

许久后。

“叔,人、人好像打死了……”

年轻的村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声音颤抖着,仿佛被恐惧攫住了喉咙。

在他们近乎疯狂的拳打脚踢下,那个被打的男人已经不再动弹。

他蜷缩着躺在地上,眼、口、鼻均有血迹,后脑也在不断地流血。

男人的身旁,还有一双老人同样躺在地上。

他们的死状相同,让人不忍直视。

怒红眼的村民们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那失去的理智,仿佛慢慢地回到了他们的身体里。

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村民们缓缓地后退,目光落在自己沾满鲜血的掌心上,无法相信自己真的杀了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愕和悔恨。

“叔,现在咋办?”

一个村民带着哭腔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助。

“我怎么知道咋办!”被问及的人愤怒地大喝一声。

他指着一众村民,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谁让你们下死手的!”

村民们纷纷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躲开他的指责,没有人敢吭一声儿。

只有族里那最德高望重的老头儿,拄着拐,缓缓地走到众人面前。

他看着地上的三人,神色没多大起伏。

摆摆手说道:“打死就打死了吧,他骗了咱们全村的银子,活该被打死。”

老头儿的目光望向村后的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接着说:“拉去埋了吧。”

反正人命贱得很,有时候还不如一头羊来得值钱。

而且,村里哪户人家真的清白?哪个没有丢过几个娃娃,没有拿人换过东西?

这天底下的腌臜事儿,往土里埋一埋,就都干净了。

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在这一个村子,就连城里都无法幸免。

那些被骗着掏出银子去买银券的人,银券出事之后,不管是亲兄弟还是好邻居,一夜之间,全都反目成仇。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带着家伙上门讨要银子的人。

银子若讨要不成,双方立刻动手。

打砸、入室、抢人,所有值钱的和能换钱的东西,全都被搬走。

遭了强抢的人家,是跪在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衙门去哭诉,林宝初又还没回来,他们只能是吃了这个眼前亏。

-

林宝初等人对丰耕县此刻的混乱一无所知。

马车刚过青州城,天就黑了。

反正不急着回去,林宝初等人就在客栈住下,打算明天再赶路。

也正是他们晚回来的这一天,丰耕县变天了……

“家里的东西都给你,别抢我女儿,别抢我女儿啊……”

“松手!”

男人肩上扛着一个年轻女孩,脚踹地上的妇人。

“你男人骗我买银券,现在出事了他就跑了,你家也就这个闺女值钱,正好给老子当小妾了!”

“女儿、我的女儿……”

没有县衙的权威,丰耕县根本经不起任何一丁点儿的意外,全都乱套了。

银券一事爆雷,直接导致县里各种犯罪频生。

除了那些带着亲朋好友购买银券的人家,街上的铺子和美食街的摊位也都未能幸免。

被人肆意打砸抢劫。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竟然还对游客下手!

不仅偷窃游客的钱包,还进行敲诈勒索!

扶贫小队辛苦三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誉和成果,在一夜之间被他们毁于一旦。

程书益等守在县衙的人,也只能尽力保护县衙,不让那些疯狂的人闯入。

“爷、林姑娘,你们快回来吧!”

温怀吓坏了,紧紧抱着一根扁担坐在户房门口,身体不停地颤抖。

程书益则挡在粮仓那边,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决绝。

这两个地方是县衙最重要的地方,绝不能让那些癫狂的人得逞。

其他人向池朔借了兵器,守在县衙的前后门。

他们时刻提防着,一旦有人胆敢硬闯,就毫不犹豫地动手。

程书益等人都曾在朝为官,君子六艺是他们必备的技能。

如今,他们将用这些技能来保护县衙的安全。

“退后!”

“谁再敢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徐同文手里的弓拉满,箭指欲闯入县衙的百姓。

那些百姓见状,不敢再上前。

有一沟村的村民认得徐同文,他是一沟村的帮扶人。

那村民扑通一声就朝徐同文跪下,伸冤般哭喊道:“徐老爷,求求你,救救我们村吧……”

“粮食种不出来,钱也没了,我们可没法儿活了呀……”

不知是老天爷的惩罚还是他们罪有应得,刚下种的庄稼长得极差,抽芽率不到两成。

若再不补种,下半年恐颗粒无收。

“一沟村的,你叛变!”

人群中有人大声指责那跪在地上的村民,“咱不是说好了来要粮食的吗?你求他们,他们就会觉得咱们好欺负了!”

说着,就有两个人上前来,把跪在地上的人拖到后面去殴打。

徐同文相劝,可若他泄了这口气,他的弓就再也拉不开了。

他的弓已经拉了两个时辰,胳膊完全麻了。

县衙门口的双方僵持着。

直至乌金西沉,林宝初等人的马车出现在丰耕县的路上。

“小王爷回来了!”

等在县衙门口找机会的百姓们看到马车,是又期待又害怕。

没错,他们是害怕的。

短短几天的时间,城里闹事、乡里翻天。

大家都像疯了一样,不讲规则、不讲道理,到处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怒气。

林宝初的田里、地里,不管是长势正好的甘蔗,还是新种的庄稼,都被他们以各种理由糟蹋了。

糟蹋过后,怒气渐渐平息,他们后悔、害怕,却已无法挽救。

有心虚的,在马车渐近之时,悄悄逃走了。

徐同文看到马车在自己面前停下,他这才敢松懈。

弓箭垂落,直指地面。

‘咻——”地一声,拉满的弓松开,箭头斜插进县衙门口的石头砖缝儿里。

因力道太狠,地面土块过硬,箭头插进土里时,把箭羽都震裂了。

徐同文后脑勺发凉,这要是真射到百姓身上,定穿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