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你状告的第二件案子,是驸马谢辞痛下杀手……也就是说,你状告谢辞谋杀,对吗?”
听着钟晃说话,白梅却忍不住看了谢辞一眼。
她要告他杀人,他不紧张吗?会不会对她失望?
但让白梅遗憾地是,谢辞一眼都没有看她,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是。”
白梅咬牙冲钟晃承认。
“那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驸马谢辞是因为什么,对你突然起了杀心?”
白梅回忆起了德告诉自己的话术,一字一句地开始重复。
“此事其实同第一桩案子相关,大人想必也很奇怪,好端端地,长公主为何会编织罪名赶我出府吧?这两桩案子,其实都和一件事有关。这件事,钟大人也知道。”
钟晃诧异地看向白梅。
白梅露出从容的笑容。
“长公主府惊现无皮血尸,这件事,钟大人不会忘了吧?”
钟晃眯着眼睛,放在卷宗上的手微微停顿,目光不由看向苏欢。
然而,苏欢面带微笑地听着,完全不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这桩案子里,到底谁是红脸,谁是白脸?
钟晃收敛心神,继续观察。
“白氏,不要绕弯子,直接说。”
“是,奴婢可以证实,被害者是长公主府上的花园管事太监高胜。他虽然只是个管事太监,却胆子不小,仗着驸马有求于他,就仗势凌人。因此,驸马一直对高胜怀恨在心。”
苏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编的不错,还挺有逻辑。
“后来此事被公主撞见,于是公主当众责骂了高胜。然而后来,高胜吞不下这口气,连夜去书房找驸马争论。吵到气头上,驸马不小心误杀了高胜。我无意间撞破了这件事,所以主子们才会赶我出府。”
白梅抑扬顿挫地说着台词,仿佛是独自在戏台子上表演,取乐苏欢的小丑。
苏欢敲了敲桌子提出反对:“不对吧,白梅。我发现你偷东西,驸马赶你出府在先,高胜被害在后。你当时既然已经被赶出府,又怎么会撞破驸马杀人?”
白梅磕巴了一下,只好解释。
“当时殿下是已经赶我出府了,但是,我收拾东西离开,总也要需要时间。我是晚上才收拾好东西离开的,刚好撞到了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吗?”
“你几时离开的,我确实不知道。”苏欢神色淡定,“索性找能知道的人来吧。”
苏欢要找谁?
门卫?管家?
白梅面色僵硬,她只知道了德帮自己收了尾,但是这些细枝末节,了德有没有注意到?
片刻后,公主府的管家和侍卫都来了。
钟晃正要开口询问,苏欢突然打断。
“少尹大人先等等。”苏欢笑容满面地道,“不如这次不要用说的,用写的吧。请白姑娘还有管家门卫三人,详细地将白姑娘那日是几时几刻离开公主府的,白姑娘背了几个包袱,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裙,诸多细节。能想起来多少,都写下来。”
白梅额头青筋跃起,将衙役递过来的纸笔扔到一边。
“公主殿下不要太强人所难了,七天之前的事情了,别人怎么可能记得清?难道要因为他们记错了,就算我撒谎吗?”
“白姑娘,我可没说要算你撒谎。我只是想给少尹大人提供更确实可靠的记录罢了。”
钟晃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其实无论此时白梅说什么,他都不太相信她。
因为,他更相信自己手里已有的证据。
根据他的仵作检验,高胜死于子夜,剥皮的时间应该是在寅时左右。无论白梅是几点离开的公主府,都不可能有机会撞破高胜死亡的现场。
白梅在撒谎,毫无疑问。
在这件事里,白梅及她幕后的人出现了第一个差错,就是他们不知道,京兆尹的仵作是有本事确认死者的死亡时间到毫厘。
只是不清楚,白梅和她背后的人,为什么非要和公主与驸马过不去?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是面上,钟晃没有任何表情。
“白姑娘不必多言,只需要写下来就好。此事押后再议。你目前还没有说到,驸马爷是如何谋害你的?”
白梅随手写了几笔,将纸抛到一边。
她不知道了德有没有处理管家和门卫的记忆,为了不让自己的话出纰漏,她只能尽量把时间写的含糊一些。
心急就容易出错。
白梅是人,自然也容易犯这样的错误。她有点记不太清了德的具体是和她怎么交代的了,只能靠自己组织语言。
“驸马爷将我安排到了使节府……”
“白姑娘,你不是才说你撞破了驸马杀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驸马还愿意帮你找下家?”
苏欢不屑地笑了一下。
“我都不知道,我的驸马这么善良,简直可以称作再世圣人了呢!”
谢辞被苏欢调侃地脸红,尴尬地看着她。
白梅又被苏欢打断自己谎话的逻辑,快要气死了,话说的更加颠三倒四。
“总之,我去了使节府当差。月末的时候,驸马来使节府看病……”
“看病?”
这次换钟晃打断。
“什么病,公主府的太医看不好,还需要驸马去使节府看病?白氏,你确定你所说的话毫无谎言?”
“当然是要来使节府看病。”白梅破罐子破摔的吼道,“谢辞患了一体双魂的疯病,这种病,他怎么敢让公主府的太医看?如果看了,太医自然会禀告给公主和皇上,谢辞还怎么做驸马?”
“你在说什么?疯病?一体双魂?”
对于钟晃来说,白梅刚才的那些话简直是冲破了他的认知,完全搞不明白白梅在说什么。
“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完!”白梅生气地吼着,“我马上就要说到谋杀了,你能不能不要插嘴!”
苏欢忍不住又笑出声:“少尹大人,你被嫌弃了!快让白姑娘继续说吧!”
钟晃有些无语。
白梅已经不想看这屋子里的任何人了,闭上眼睛自顾自地开口:“总之,就是驸马爷后来到使节府找了德看病的时候,我来上茶。驸马爷看见我,想起了我撞见他杀死高胜,又想起我还知道他许多旧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便决定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