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辞变了。
苏欢摸着嘴唇思考。
以前摸一下手脸都红半天的男人,现在都能主动亲她了。
男人学坏这么快吗?
谢晏辞不知道苏欢腹诽他,蹲下身用弯刀割下永丹的头颅,然后提着头发将那头颅拎了起来。
“人都死了,你还要这东西做什么?”
苏欢不解。谢晏辞却但笑不语,主动拉过苏欢的手走出帐篷。
谢晏辞带来的五百精兵已经按照布防图袭营,举目望去都是滔天大火还有躲闪不及死去的巫黎贵族。
谢晏辞将苏欢拉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将苏欢护在怀中,挥手高喊。
“永丹已死,巫黎将亡!”
这一声竟是地地道道的巫黎话。
谢晏辞话音一落,他手下散落各处的精兵们也跟着高喊。
“永丹已死,巫黎将亡!”
这话声如同诅咒,将本就惶恐的巫黎人说的更恐惧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大半夜的会有南国人从天而降,在他们的王庭肆意屠杀。
仿佛将之前青州战场上,巫黎人肆意杀戮南人的场景颠倒了个。
“不能给巫黎人反应过来集结军队的时间,见好就撤!”
苏欢靠在谢晏辞怀里提醒他。
谢晏辞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远远的如同掷铁饼一样,将永丹的人头扔在苏景升帐篷门口。
“永丹被南国人杀了!”
吼完这声,谢晏辞就勒紧缰绳,骑马逃离巫黎王庭。
“可惜不能杀你大哥,他身边护卫的卫兵实在太多。”
苏欢撇了撇嘴。
“你不是给他添了点堵吗?永丹死在南国人手里,这话一出,苏景升还想在巫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难了。”
“人渴望权力并不可怕,每个人都有欲望,但像你大哥那样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背叛自己的国家就过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马蹄卷起滚滚烟尘,南国人像来的时候一样,又神秘地消失在夜色中。
……
几日后,谢晏辞一行人终于又回到了天钧县。
几个士兵开开心心地去敲城门。
“来人啊!快开门!谢将军回来了,我们将巫黎王杀了,青州没事啦!”
奇怪的是,城门内安安静静,无人应答。
士兵诧异地又拍了几下。
“人呐?大白天的不守门去做什么了?快开门啊!”
苏欢本来蜷在谢晏辞怀里睡觉,此刻突然惊醒。
极重的杀气和恶意迎面而来,苏欢下意识抬头,看见天钧县城门楼上站着一个陌生的官员。
陌生的官员冷漠地看着这疲惫不堪的几百人,抬起右手。
“放箭!”
弓箭手骤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箭雨如蝗虫过境一般,向谢晏辞等人射来。
“快撤!快撤啊!”
苏欢着急的喊出声,但是来不及了。
一个又一个士兵来不及抵抗便跌下马背。
他们千里奔袭,冒死闯进巫黎王庭,又昼夜不停赶回家乡。
这些赤诚的年轻人,没有死在敌人的弯刀下,却死在自己同袍的暗箭中。
谢晏辞一边回撤,一边将手中银枪挥舞,枪势宛如游龙阻挡住飞箭。
一波箭雨过后,谢晏辞手下的五百精兵,只剩一半。
“谢晏辞,帮我掠阵!”
苏欢哑声道。
谢晏辞没有任何迟疑,骑马冲锋。
他身后,苏欢站在马鞍上,手握劲弓,腰身下弯如满月。
三支连珠箭,宛如天外飞仙直奔城门楼而去。
官员吓得仓促逃跑,苏欢却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要为自己的偷袭付出代价。
于是……
第一箭,钉住了他的鞋跟。
第二箭,扎透了他的脊背。
第三箭,射穿了他的眉心。
苏欢还要搭弓射箭,天钧县的城门却突然打开。
打开城门的,是清吉村的父老乡亲。
“谢将军,您总算回来了!天钧县出大事了!”
……
片刻后,谢晏辞一行重新进入天钧县。
那指挥的官员一死,他手下的人群龙无首,居然被百姓压制住,捆起来扔进了衙门。
城墙上的弓兵们,本也不想射箭,只是上峰有命,不敢不从。
谢晏辞坐在衙门的官椅上,听罗里长阐述来龙去脉。
“谢将军,几天前,县城前的巫黎军队突然撤军。高大人便说,一定是因为你们围魏救赵的计策成功了,全城百姓欢欣鼓舞。
然而,三天前,朝廷的钦差却到了。
那钦差一到,第一件事就是抓了高大人下狱,说他胆大篡权;第二件事,便是捉了将军您的家人;第三件事,便是在城门楼上设下埋伏,说要诛杀您。”
苏欢听说谢家人被抓走,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被抓走的人呢,现在在何处?”
罗里长叹了口气。
“已被那狗钦差的几个手下,押送着上京问斩了。”
“吗的,周绍那个狗东西,青州陷落了,不知道派兵来救。抓好人出手倒快!”
苏欢拎起宝剑便要出去追人。
谢晏辞要冷静一些,将钦差的手下悉数关押,又请了清吉村中几位曾经是地方官员的村老同罗里长一起,暂时接管天钧县城务。
“不超七日,谢某必定赶回,烦劳各位长辈。”
罗里长同村老们也回以礼节。
“将军路上万事小心。”
时近初夏,天气炎热。
玉姐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幻想能有一口水喝。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看天上的日头都好像有了重影。
立枷就像一个站立的棺材,玉姐被架在上面,脚只能勉强点着地,防止自己被勒死。
受到这样残忍待遇的不止她一人。
她娘,高大人,大伯娘,二伯娘,还有刚刚病好的衡哥,都是一样被架着。
玉姐不懂,为什么二哥明明打了胜仗,救了百姓,她们却变成了阶下囚。
为什么小时候绍表哥待她那么亲切,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处心积虑想杀死她全家的恶魔?
就因为绍表哥做了皇帝?
皇帝就能无凭无据,随随便便的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