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屑一顾的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洛无尘：“老爷，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儿子，就断送整个洛府吧？”
洛无尘被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却能听到这番恶毒的语言。
他是洛府的庶子，他所谓的父亲儿女众多，才不会在意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儿子，他在意的，只有家族的兴盛罢了。
“那就打死算了，还能向圣上表明洛府的忠心。”
洛无尘想要挣扎起身，他甚至想杀了洛承佑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他没办法，他不够强大，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下了令，洛承佑便走出去，却在门外被洛无尘的生母拦下来。
她跪在地上，死命的抓着洛承佑的腿：“老爷，贱妾求你了，别杀了他，他才十多岁啊……是你的儿子啊……”
大夫人睨了她一眼：“五姨娘，你儿子可是犯下了滔天大祸，要连累全洛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呢！你说不杀，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五姨娘颤抖着嘴唇，冷汗已经将衣服打湿：“那就……那就把他双腿打断，让他出不去洛府，也就不会再惹麻烦了。”
大夫人倒是笑了，这个洛无尘机灵得很，一向压自己的儿子一头，死倒是便宜了他，真不知道如果残废了，他还骄傲得起来吗。
听到这儿，大夫人也笑了：“老爷，这个主意不错，免得让外面的人说老爷心狠手辣，只能说是教导有方呢。”
洛承佑倒是很受用，回头对拖着洛无尘出来的小厮说道：“那就把他的双腿打断。”
说完，便像是觉得晦气一般，匆匆离去了，五姨娘颓然的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洛无尘垂着脑袋，被两个小厮拖着，路过五姨娘时，她看着满身是血的儿子，不知道该碰哪儿。
“尘儿……姨娘对不起你……对不起……”
她没有别的办法，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这个了。
他的一双手，是要挥笔泼墨的，要保住命，只能舍弃一双腿。
洛无尘不怪她，这已经是开恩了，可是，凭什么他的一句话，就能断定他的生死。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人后悔今日做过的事！
等到他可以出府，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那院子却没了人影。
只看到地窖里刻着字：永别了，尘哥哥。
——
陈灵萱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他的膝盖上。
他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哥儿，竟然，被活生生的打断了双腿，还是因为她。
“……对不起……”陈灵萱哽咽着开口，她甚至不敢看他。
凌云卿也惋惜的看着他的双腿，可他刚刚，是走进来的啊。
听到她的道歉，洛无尘赶紧摇头，他不想让凝儿自责：“不不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失了约……多亏司大哥，这么多年一直为我钻研药方，我才能重新站起来。”
凌云卿忽然站起来，走到洛无尘面前，蹲下：“先生，晚辈可否看看你的膝盖？”
洛无尘倒是没有什么扭捏的，只是温润的笑了笑：“无妨，只是有些扭曲吓人，小姐做好心理准备。”
凌云卿点了点头，卷起他的裤腿到膝盖露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的望过去，却惊骇的别过头。
那膝盖乌黑乌黑的，而且因为膝盖骨被打碎，两个膝盖表面都是凹凸不平的，小腿也呈青色。
一看就是当初被打残之后没有治疗过，淤血已经成了血块聚集在膝盖处，小腿也常年不能回血，但应该经常按摩，否则，小腿也变成废腿了。
“先生，晚辈倒是有让你快点好起来的办法，只是……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凌云卿精通中西医，兴许可以帮他一帮。
“什么办法？”这次倒不是洛无尘问的，而是司燊。
司燊认识洛无尘十年，也为他调制了十年的药，不知道什么办法能比他的方法还好。
“开刀，取出血块与碎骨。”凌云卿解释道，“既然先生能站起来，那就说明原本的腿部神经并没有完全坏死，再加上司前辈这么多年的调理，一些骨头是可以自己长好的，只需要把多余的碎骨取出即可。”
开刀取骨，这简直是前所未闻，陈灵萱都忍不住担忧。
“卿儿，这方法……没有先例啊。”
纵是陈灵萱读了再多的书，也没有一本书上记载这样的治疗方法。
凌云卿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些：“娘，先生若是信得过我，我便如此医治，如若信不过，此后，不再提了就是。”
尽管司燊有探索之意，可患者是洛无尘，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
许久，洛无尘轻笑开口：“我同意，这双腿本就是废的，也以为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但如今见了凝儿……我愿意赌一把。”
陈灵萱狠狠一怔，她……怎么配得上他呢？
凌云卿浅笑：“既如此，我会为先生医治，但在此之前，希望先生能助我。”
——
整整一日，静风熬着不睡，也将人皮面具赶制了出来。
除了夜冥枭要监视池娇浅的动向，其余几人连夜启程。
临行前，陈灵萱交代了许多，她知道，他们是去救人的，即使心有不忍，也没有阻拦。
洛无尘在一旁坚定的说：“凝儿，我不会让卿儿有事的。”
如果她是你的命，那如我也一样。
最后，陈灵萱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女扮男装的凌云卿策马离去。
凌墨羽从宫里回来，神色晦暗不明，直奔冥王府去。
“今日在宫中，李尚书说了太子几件不值当的错事，可皇后的母族王家，明显有包庇之意，他们原本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会突然如此？”
夜冥枭虽然没上朝，却也知晓朝堂之中的刀光剑影。
“夜锦陌那里已经交代了，如今，就是要找出夜胤祁的马脚，皇后那里不可忽视。”
夜冥枭不止一次怀疑，当初他与皇兄为了不让皇族血脉流落在外，做出了有违人伦的事，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