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不是个好阿玛。”
“君王要有君王的决断。华贵妃一旦得子,到时候年羹尧一定会扶持这个孩子当皇帝。一旦有逼宫那一日,哀家和你,便连容身安命之所都没有了。”
“可她侍奉儿子多年,对儿子也称得上是真心的。”雍正脸色难堪,心情五味杂陈:“儿子是仁君,亦是人夫。当年华贵妃有孕,儿子不得已杀了自己的孩子,焉能不痛。”
“当年事既然借了端妃的手,端妃也接了这个黑锅,就不要再去想了。”
“儿子的那么多孩子都保不住,焉知不是上天的报应呢?”
太后宽慰:“给华贵妃送去的药,都是哀家亲手配制的。若有报应,也不在皇上你。况且,如今宫里莞嫔和淳贵人不是都有着身孕呢吗?可见上天,并未责怪于我们母子。”
经太后这么一说,雍正心底稍稍好受了些。
景仁宫,朱宜修坐在小榻上,手撑着额角一脸幽怨:“以前皇上每每动气,都是本宫待在他身边伺候的。”
“莞嫔仅是一次而已,这要是让太后知道了,一定会劝皇上的。”剪秋将手中的参茶端到了皇后跟前,“娘娘。”
朱宜修接过茶碗,仍旧是一脸不快:“莞嫔现在进出养心殿,已经成平常事了。”
“后宫不得干政,莞嫔她也应当避嫌呐?”
“干政又如何,是皇上允许的。”
“奴婢觉得可不一定,这还要看皇上的兴致如何呢。”
“也是。”朱宜修瞬间又笑了,“皇上高兴了,就跟她多说几句。不高兴,她就是干政了。”
江福海来报:“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这个时候往翊坤宫去了。”
“罢了,去就去吧。皇上的心意,本宫能有什么办法阻止。”
“是……”
因着雍正今夜翻了华贵妃的牌子,年世兰一早便施好了粉黛,美美接驾。
“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皇上。”
也许是方才才从太后宫里出来,雍正此时心中还是隐隐带了些愧疚不安的。再见到世兰的那一刻,这种愧疚之感瞬间就到达了顶峰。
年世兰瞧着皇上整个人都蔫蔫的,关切着问道:“皇上,您今儿个是怎么了?臣妾瞧着,怎么觉着您有些不大高兴呢?”
“没什么,许是朕方才批折子批累了。”
“批折子最是伤神。臣妾瞧着,皇上您最近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了。”年世兰赶忙吩咐道,“颂芝,你快去把小厨房里炖着的东阿阿胶桂圆羹端来。”
“是。”
“好了,朕一来你便忙里忙外的忙个没停。这些事自有下人们去做,你且坐下来歇歇吧。”
年世兰含情脉脉道:“臣妾不累,能为皇上做事,臣妾甘之如饴。”
“不累也先坐下来歇歇。”雍正拽着年世兰就往椅子上摁,“你知道朕今日为何会来翊坤宫看你吗?”
“皇上来,无非就是想臣妾了。”她娇嗔道,“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吧。”雍正转身背对着她烤火:“朕记得明日,是你当年入王府的日子。”
年世兰先是一怔,随后眼眶就红了:“皇上……”
碎玉轩,屋檐上“啪嗒啪嗒”的水滴声,搅得甄嬛心思全无。
“浣碧你听,屋外的雪化了。”
浣碧屏着呼吸静静听了一小会儿,随后惊喜道:“是呢,小主的耳朵真灵!”
“春天到了,自然什么霜雪都能化解。”甄嬛望着她微微一笑,“浣碧,你说是吧?”
浣碧虽未能理解其中深奥,但仍是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是啊!春天到了,冰雪都快融化了。”
次日景仁宫请安,朱宜修突然提起了昨夜听到的水滴声:“你们昨晚睡得好吗?本宫昨夜听到雪化的声音,滴嗒嗒响了一夜。”
“娘娘昨晚没睡好吗?”
朱宜修意味深长地望着甄嬛:“本宫只怕后宫的人,昨夜都没睡好吧?”
“华贵妃娘娘到~”
年世兰刚一进殿,便趾高气昂地将身上的斗篷往身后随手一扔,象征性地朝皇后拘了一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赐座。”
因着位份的缘故,即便甄嬛如今大着肚子。也还是要规规矩矩地跟随着其他妃嫔一块儿向年世兰请安,“华贵妃娘娘吉祥。”
年世兰随意地瞥了甄嬛一眼,“起来吧。”
“谢娘娘。”
朱宜修道:“华贵妃,皇上一早便让人选了些贡品送到你宫里去了,你可还喜欢吗?”
“只要是皇上选的,臣妾都喜欢。”
“喜欢就好。”朱宜修又把目光转向了底下的众嫔妃们,“既然你们都已请过安了,那便都散了吧。”
众嫔妃道:“是。”
因着需要安抚年羹尧,让其整个年府都暂时放松警惕。雍正一连几日,都是刚一批完奏折,便又坐着轿辇往翊坤宫跑。
“皇上驾到~”
年世兰带领着翊坤宫众人接驾,“皇上万福金安。”
雍正没说话,只是朝着她伸出了手掌心。
年世兰拉着他的手顺势起身,娇嗲道:“皇上日日到臣妾这儿来,不嫌臣妾这儿的菜腻味吗?”
雍正佯装要走,“是有些腻味了。那朕便去延禧宫陪淳贵人用膳吧?”
年世兰怕他真的要走,立马扯着他的衣袖不松手:“诶,皇上!”
她的这副小女儿家姿态,不得不承认,雍正确实很是受用。
他凑近着问:“今儿午膳,你都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
年世兰挽着他的胳膊,亲昵道:“皇上看了就知道了。”
用完午膳,雍正便回了养心殿。他刚坐下没多久,便派人去甄府传召,让甄远道进宫面圣。
方才吃过午饭的甄远道,在得知此消息后当即便套了马车匆匆赶进宫中:“臣甄远道,参见皇上!”
“甄远道,请起。”
“谢皇上。”
“在外你是朕的臣子,在内你是朕的岳父,就不要拘礼了。苏培盛,赐座。”
苏培盛笑道:“甄大人,请坐。”
甄远道被面前这对主仆两,弄的有些许手足无措:“多谢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