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放学了，过来看看。”傅卢一边用卫生纸清理着刚才削苹果的刀，一边回答。
温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看了一眼周梦，此时她已经躺在床上带上耳机，嘴里时不时还说着什么，“射手小心，对方刺客刚刚下去了。”
温柚收回眼神后，偷偷瞄了一眼傅卢，然后发出信号“噗呲噗呲~”。
成功接收信号的傅卢抬头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她，“怎么了？”
温柚朝他招了招手，傅卢把凳子拉近一点，他微微抬头，神情温柔地等着温柚的发言，他的眼神温柔的不可思议，温柚从没见过这样的傅卢，他以前大多是沉默的， 像今天这样两个人近距离面对面单纯聊天的机会并不多，他们之前总是安静地坐在对方周围看书写字。
温柚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然后借着整理被子的机会，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就是上次的事，没吓着你吧？”说起上次的事情，温柚说起来觉得挺对不起傅卢的，她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了他，还让他见到了那么血腥的一幕，也不知道对他的心里有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系统在听见察觉到温柚的想法后，忍不住地说道：“宿主你相信他是个男孩子，应该……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吧？”
怎么不可能？！温柚忍不住地反驳，他一个普通学生，现在社会治安管理那么好，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单纯的环境，见血也最多是削水果不小心割到手，哪里见过那天一大片一大片的血。
系统不服，“谁说过他没见过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的？”
温柚：“你说过他见过啥？”
系统：“万一他小时候见过村里杀猪的……”系统越说声音越小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话不靠谱。
温柚：……
“不是没这种可能。”
系统一听兴奋了，“是吧？还有那电视上古装剧，抹脖子的不也多的是吗？”
温柚：“但是猪血跟人血还是有区别的。再说……你为什么拿我跟猪比，你什意意思？”
系统：！！！
它哪里想了那么多，“宿主，我可没那意思。”
温柚懒得跟这系统胡扯。
系统：“宿主，你真不会给他幼小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温柚：“你说啥呢？”
系统：“不然他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不是系统提醒，温柚都没意识到傅卢的沉默，此刻他已经低下头，温柚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真的被之前那场景给吓到了？
温柚赶紧凑到了傅卢的面前，她歪着头往下想从缝隙中看到傅卢脸上的表情，就在她快要看到的时候，傅卢偏头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上了。
温柚当时就愣住了，傅卢眼睛红红的，上面蒙上了一层雾水，这不是重点，真正惊到温柚的是傅卢眼睛里那能将人吞噬的悲伤，那双眼睛是能让温柚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看到一眼便能感同身受的悲伤。
温柚先前的那种跟系统调侃时的轻松瞬间消散，她的手轻轻地搭上对方的肩膀，她不敢用力碰他，她怕自己稍微用点力傅卢就会在自己面前碎掉，“你……你没事吧？”温柚的声音沙哑着。
“我不好。”傅卢摇着头，“我当时很害怕……”说着一滴泪从他的眼角落了下来，刚好掉在了温柚裸露的皮肤上，温度烫得惊人。
傅卢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想要平静地将自己当时的感受说出来，但是一想到他当时看到的那个画面，他又被无助跟恐惧给包围了，看到温柚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的大脑像是被一颗核弹砸过，他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一片废墟。
“你当时浑身是血，一大片一大片，你的衣服上、地上。你的嘴唇越来越白，我想帮你止血，可是怎么止也止不住。”说话的同时，傅卢的身体还在发抖，在等救护车的那二十几分钟，是他经历过的人生最漫长的时间，他当时希望救护车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系统：“他当时看着没他说的这么痛苦啊。”
系统突然没情商地发言，遭了温柚一记白眼，“要是没话说，可以不发言。不是所有的痛苦都会以夸张的姿势表现出来，痛苦可以是猛烈的一记重锤，可以是密密麻麻的回忆之痛，也同样可以是每天失眠，争执着不陷入无力海洋长久的病痛。你是没有身体的数据，有些痛苦你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但是你体会不到，就不能说它是不存在的。”
温柚不记得谁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的心里有一团火，但是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系统：￥%……&*%&**……%&&……
温柚不去理会系统突然的抽风，她轻轻地握住了傅卢那交叠扭曲着放在一块儿的那一双手，柔声地呼喊着陷在回忆里的傅卢，“傅卢，你看看我。”她一连叫了几次，傅卢才终于抬头看着她。
温柚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在对方悲伤情绪的影响下，温柚顺着自己的心意跟傅卢道歉，“对不起。”
她在明知对方对她有好感的情况下利用了他，以至于让他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也许她不应该在那个节点刺激温琪，她应该让另一个人去见证温琪行凶的场面，比如……李寺亭？
他是警察，他应该见过这样的场面，或许比这更惨烈的场面他都见过。
“对不起。”温柚再次重复。
她握住的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反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或许是在计划着什么。”
温柚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傅卢，她听见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地配合着你，但是……你以后能不能让自己处于这么危险的境地。有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我们是……朋友。”傅卢艰难地说着，“所以……我不想再看到你……”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他知道？他知道！温柚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你知道？”
傅卢点头，“嗯。”
“那你还……那么……配合？”难怪一切都那么顺利。
傅卢笑了，“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是会互相帮忙的，不是吗？”
“是。”温柚笑着回答，她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你说我们的关系是朋友，那我就是你的朋友，不管我们的关系是什么，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别哭了。”傅卢抽了张面纸，举着纸巾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给你。”他将纸巾塞进了温柚的手里。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周梦刚开第二把，在等待页面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这一幕，她赶紧将耳机摘下来问道。
“没事。”温柚说。
“卧槽！你们两个眼睛怎么都红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跟我说，我肯定帮你们！”周梦拍着胸脯说道，“是不是你家里人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真没有。”温柚说，“你赶紧的，游戏开始了。”
“哦哦哦。”周梦赶忙重新拿起了手机，“那你有事跟我说啊。”
得到温柚的保证后，周梦才又安心地玩起了游戏，她对着手机说道：“没事，不是跟你说的，跟我朋友说话呢。”
听见这话的傅卢看了一眼温柚 ，果然对方的嘴角挂上了笑容。
……
温柚是在睡前看到温父的采访的，画面上的男人顶着一张鼻青眼肿的脸对着镜头说话，“从小她们姐妹俩都是买一样的，我自问从来没偏心过任何一个人。”
“小女儿从小听话，乖巧。温柚就小气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跟我们夫妻俩亲，前段时间跟她妹妹吵完架还离家出走，每天唉……算了算了不说了。”温父说是不提，但是他暧昧的态度暗示着温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