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高个子的，天南星始终觉得有些面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石头，少爷是说全部要吗？”高个看了看矮个。
“全要。”矮个点点头。
听了这声“石头”，天南星顿时想起，这高个就是两个月前他和乐千羽溜进江宅时，一直在他耳边催得心烦的侍从，没猜错的话另一个就是小石头了。
他们口中说的“少爷”，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江落。
两个人也不客气，价格也不问，直接放在秤上自己称了起来，完事儿后全都装进篮子里，然后摸出一枚金贝，不多不少，正好买下是剩余蔬菜的钱。
两人来如风，去如电，将车上“洗劫一空”几乎是瞬间的事情，速度快到天南星来不及插一句话，也来不及动手帮他们装一根黄瓜。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几人愣住，天南星更是。江落不仅贡献了两匹马出来，还帮忙联系药堂，这会儿还要充当顾客的重任，实在是……感激不尽！
“买菜跟投胎一样，还是头一次见。”南云的话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总的来说，第一次卖菜比想象中的顺利太多，虽然都是大家帮忙，但天南星已经很满足了。
收拾收拾准备回村，趁着复苏去给孩子们买糖果糕点的空，他站在石栏边，看了看天，快傍晚了。
河面微漾，堤岸两旁的柳树垂下枝条，点在水面上，静谧又和谐。忙完了眼前事，他突然又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终于取出玉令，给凌北辰发了一条：北辰我们忙完啦，你好些了么？
那边没有回应，他犹豫着又写了一条：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想了想，最后撤除了，只看着玉令出了神。
“听到哥哥这样问，我就好多了。”
声音近在咫尺。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回过头一看，便露出了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
凌北辰换了一身紫檀色的劲装，依然是那对镂空银杏纹护腕，正抱着臂靠在身后的柳树下，眼底尽呈笑意。
“北辰！”天南星笑意未尽，走上前去。
“哥哥。”凌北辰放下手，站直身子，垂眸看着他。
“当真好些了？”天南星仔细查看着，除了嘴角中午时被咬破，还有些泛红，现在的凌北辰看起来就是个没事人。
“哥哥担心了？”凌北辰没有回答，反而笑着问他。
天南星微怔，眼神闪了两下，很快他道：“你突然那样，肯定让人担心啊。”
“我带了东西，哥哥应该会喜欢的。”凌北辰扬着唇角。
“嗯？”天南星好奇起来。
复苏早回来了，马车也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两人过来。对于凌北辰的突然出现，他和金源玉早已经见怪不怪。
南云懒得看他们，直到天南星坐在了他的对面。
车上多了三篮黑乎乎的东西，看仔细点儿才知道那是墨紫色。个大饱满的桑葚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边儿，上面还沾着晶莹水珠。
“刚洗过，哥哥尝尝？”凌北辰挑了个更大的桑葚，递到天南星嘴边。
看着南云逐渐变化的表情，天南星最终用手接过，放在嘴里，一口下去，桑葚爆破，汁水溢了满口。
他喜欢各种水果，尤其偏爱酸甜的，甜中带酸，酸里有甜。要是酸甜各半就更好了，凌北辰带来的这两篮桑葚正好如此，难怪会说他应该喜欢。
不过北辰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些的？天南星再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身侧的人似乎很了解他的喜好，但他对凌北辰的事却一无所知。
回过神来，发现复苏坐在前面正侧着身子看他们，似笑非笑，最后还是笑了，但忍住了，又转过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天南星跟凌北辰换了个位置，提了一篮给复苏，笑道：“复苏，你和源玉也尝尝，甜的。”
“谢了啊南星。”复苏还在笑，接过篮子放在腿上。
“应该谢北辰啦。”天南星又递了一篮给南云。
“谢你谢他都一样。”复苏塞了一把桑葚在金源玉嘴里。
这话听着大体来说没什么别的意思，但仔细一品，好像又有其他的意味。
“不要。”南云看到天南星递到他面前的桑葚，很是嫌弃地把头扭到了一边，他语速飞快，听起来像说的是“biào”。
“好吧。”在天南星目前已有的印象里，南云是个强求不得的人，嘴上说的十有八九跟实际上做的不太一样，所以他把篮子放在了南云的身侧。
“哥哥，他没那个福分。”
在南云看来，凌北辰说这话肯定是故意的，他瞪了一眼对面的人，“谁稀罕谁要去。”
“偏生我就稀罕。”凌北辰笑得礼貌，却被南云看出了刺儿。
“好啦好啦。”天南星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今早南云一下来这两人就已经争论过这个问题了。
也不知道凌北辰为什么这样说，他这个自带霉运的人，别人绕道而行才是对的。
“复苏这是你买的嘛？”天南星被箩筐里三个做工精致的玉瓷罐吸引了。
复苏扭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道：“应该是凌北辰带来的吧？”
“桂花蜜酿。”凌北辰看着天南星，眼神柔和，“家里的没有了，我看哥哥喜欢，又买了些。”
听了这话，南云倒是先做出了反应，可能是横看竖看都觉得凌北辰扎眼，气呼呼的转了个身，坐到车尾去，背对着他们。
看样子，南云对凌北辰有意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天南星也注意到了“家里”这个词，眼里闪了一下，他对“家”一点概念都没有。
或许他曾经有过家，那个叫临天宗的地方，但后来没有了，他和南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神界的长灯殿虽然挂了他的名，但不是家，只能算是一个寝殿。
他想着，又不太想得通，最后笑道：“那明天可以吃蜜酿汤圆了。”
“好。”凌北辰眼眸明亮。
忽的，马车猛烈一颤，坐在车尾的南云差点被甩下去。
复苏已经在叫了，抱住了腿上的篮子，“嗨呀，元宝咋回事儿，桑葚差点撒了。”
“有坑。”金源玉很平静。
复苏：“有坑你还往这边走啊？”
金源玉很认真：“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复苏：……
南云回过头白了一眼，正好看到眼前的一幕，于是他连眼睛都不想要了，低声骂了一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