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和之前不一样，谢端阳在香江目前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一张脸，认识的人不在少数。
相应的，他自然也就有了明星的包袱，需要注意下自己在公共场合的言行举止。
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自由随意。
吉米目前还没真正发迹，在和联胜中只勉强算个小头目而已。
不过在肥妹、Ferragamo、奇峰新村，这三个最底层的陪酒女跟前，他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不过今天，吉米说话就没有往常那么管用了。
三女虽然讪讪松开抓着谢端阳的胳膊，也不再开口，但表情却没有就此放手，善罢甘休的样子。
“进去细聊吧。”
谢端阳用眼瞥瞥后面小屋，示意几人进去，不要堵在门口。
其实，他也大致猜到三女过来是请求自己什么了。
果不其然。
奇峰新村三女一开口，就是为了林锦燕的案子而来。
当初谢端阳给她们算命胡诌，提点她近年可能会惹官非，要小心行事。
不过他的提醒毕竟还是隐晦了些，脑袋不算多灵光的林锦燕未能领悟，依旧如原来轨迹发展。
自卫失手，错杀了人，被关押起来。
杀人者是底层妈妈桑，死者却是事业有成的名流之子。
听起来就十分离奇有噱头。
那些八卦报纸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样，乌泱泱蜂拥而至。
说起来，如果不是有咸湿、靓坤、巴闭这些社团大哥先后被杀。
几乎都成一个系列了。
为其分担了不少关注的话，这段时间的版面怕是都要被其占据。
直到这时，林锦燕同奇峰新村三女，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谢端阳当时为她们算命看相时所说的话。
之后嘛，就是三女相互凑钱。
好容易才请动黄旒仁案后，名声大噪的林天恩出马接下案子，为林辩护。
只不过林锦燕知道她是自己女儿，为了避免相互纠缠，将身世翻出来，阻碍其前途。
是以她断然拒绝了委托其作为自己的辩护律师。
奇峰新村三女不明所以，自然是觉得无法理解。
她们想劝林锦燕，孰料她平日里说说笑笑，就算被人骗也不记恨在心，颇有几分没心肝的样子。
但是这次，却是一反常态地大发雷霆，将三女骂了一通，不允许她们再去找林天恩。
三人又疑惑又郁闷，这才约着一道出来闲逛排遣心情，结果在这附近听到有路人谈到谢端阳在音像店。
想着当初正是他一眼看出林锦燕将有官非缠身，所以三女才合计着找他求个主意，看看有没有化解的方法。
“t.Y.Lam，林天恩嘛。
我知道，与她也算有过数面之缘，多少有些交情。”
令三女欣喜若狂的，谢端阳点点头，很顺利地就点头答应下来，根本没有推辞。
让三人先去外面等计程车，谢端阳给吉米做个手势，提醒他不要忘了联络盗版生意的事。
————
“三位小姐，我已经同你们讲得很清楚了。
不是林大状不愿接这个case，而是当事人拒绝。
所以你们来缠着……”
见到三女过来，拿着只随身扁平小酒壶的肥罗急忙起身。
将酒壶顺手放在桌上，他先是同新来的助手见习律师温柔柔打个眼色，然后挥舞着双臂，试图将三人拦在外面。
正所谓，有钱无罪，无钱有罪。
一方是家世背景惊人的名流之后，一方却是下九流的陪酒女妈妈桑。
何况还是死者与嫌疑犯的身份，死者天然会获取到同情。
不用去想，也知道这案子最后走向是什么。
好容易黄旒仁案之后，有所起色。
肥罗压根儿就不想让林天恩接这起几乎是必输的案子。
实在是费力不讨好。
好容易林锦燕自己开口拒绝，他可实在不想因为三女再起波澜。
“肥罗，你这个师爷当得不行啊。
大白天的，在工作场所饮酒。”
谢端阳适时出现，看了眼桌上的酒壶，笑眯眯打趣了下，然后问道。
“这几位也是我认识的人，就不要拦了。
林大状在不在里面？”
说完，不待他回答，谢端阳便自拔腿向林天恩办公室走去，抬手敲门。
“铛铛铛。”
林天恩心气很高，选择做大状就是为了维护法律与正义。
所以很多事实明确，纯是为当事人狡辩，躲避刑罚的案子她不愿去接。
再加上前一起案子又给了她当头一棒，消磨了不少激情，连带着对人性与正义都变得失望，甚至萌生出退出律师行业的想法。
自然没有动力去接新的案子，所以现在也是闲得慌，不可能外出。
见到谢端阳与奇峰新村、Ferragamo三女一道走进来，她也是十分意外。
不清楚看起来完全没有交际的两拨人怎么会认识。
“你们先出去吧，我同林大状有些话要谈。”
简单介绍下，又同林天恩说了下黄旒仁近况后，谢端阳示意三女、肥罗、温柔柔等一并出去。
然后亲自关上房门，拉下百叶窗。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林天恩越发感到好奇，搁下手中钢笔，默不作声看着他动作。
直到谢端阳结束，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后，她才终于开口询问。
“林大状你想错了。
恰恰相反，我是建议你不要亲自接这起case，最好是找个信得过的朋友。
我看那位marco就不错，做事认真又负责。
否则就算你代理林锦燕获胜，恐怕也会有许多后续问题。”
听到他如此说，林天恩这次是彻底一头雾水，理解不能了。
“谢先生，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林天恩用笔身敲敲桌子，语气有些不满道。
“林大状，你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对吧？”
谢端阳没有再与她兜圈子，径直说道。
“林锦燕也是姓林。
要知道，一笔可是写不出两个林字！”
他话未说完，林天恩就已腾地站将起来。
左手按在桌面上，她弯腰伏低身子，狠狠瞪过来。
两只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居然有些杀气腾腾的样子。
不过谢端阳当然不会被她吓到，只是无所谓耸耸肩，从容不迫提醒道。
“林小姐，你应该记得我同你相过面，算过命。
同样，那位林锦燕女士也是一样。
当时我看你们两人命格八字，就觉得十分奇怪，相互吻合。
直到最近我复盘，心血来潮，合在一起重新算过后，才终于明白。”
谢端阳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事实。
“林锦燕女士，就是你的生身母亲！”
林天恩是法律从业者，凡事讲究证据。
谢端阳当下所说的话，全无确凿证据，只是个人推测。
但身为女人的直觉，却是在告诉她，对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林天恩迅速联想到林锦燕与自己会面时的异常反应。
譬如本来十分消沉，抗拒与人会见，但看到自己的名片后就变得活跃起来。
对自己格外热情。
但又不关心官司的进展，自己会不会被判死刑或者终身监禁。
反而不住打听自己的私事，什么有没有谈恋爱交往的男朋友，对方是做什么职业，怎么认识的。
然而对自己那么欢迎的林锦燕，之后却又忽然变了态度，拒绝委聘自己担任辩护律师。
而现在，这些与谢端阳所说的结合起来后，都有了合理化的解释。
林天恩只觉眼前一片发黑，没来由的恶心想吐。
身子晃了晃，脸色霎时变作雪白，几乎就要当头栽倒。
幸好谢端阳留意着她，及时出手，将其搀住放回靠椅上，再为其冲上杯咖啡。
“你的意思是，她一直都知道我的事？”
林天恩松了松领口，再喝了两口咖啡，这才觉得情绪平复许多。
像是问谢端阳，又像是在自问。
林锦燕是陪酒女、妈妈桑，这点倒也罢了，孤儿出身的她，对这些早有预估。
她只是不太相信。
将自己狠心丢在福利院，然后一连二十多年没联系过的生母，会一眼认出自己，确定身份。
“之前，我给你们两个算命看相，发现印证着藕断丝连之相。
她表面没去找过你，但其实未必没有关注。”
谢端阳用食指敲敲脑袋，提醒她道。
“你可以试着回想下，看看有没有符合的人？”
无名氏叔叔！
林天恩脑海中迅速浮现五个字。
从小到大，都有一位好心的无名氏叔叔长期资助支持她，甚至还会邮寄给她最爱吃的鸭舌。
甚至后来她得以远渡重洋，前去牛不落修读法律。
除去自身成绩优异外，也少不了对方的帮助。
然而这么多年，林天恩甚为可惜的一点，就是从没有见过这位好心人一面，当面向其表达感谢。
她一直以为，无名氏叔叔是男性。
但现在看来……
“走！”
能从环境恶劣的福利院中走出来，成长为大状。
林天恩的毅力与果断都不缺乏，立刻抓起公文包，就要搭车前去惩教所中申请会见。
当面问下林锦燕，确认谢端阳说的是否实情。
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事，只不过有些看不过眼，再加上也需要几个关系亲近的律师，在必要的时候提供法律建议。
现在已经插手不少，也是时候抽身撇清关系。
谢端阳没有随她一起去，只是提醒她得到答案后，不要被冲昏了头脑。
为了救林锦燕出来，所以急功近利，跨越底线，做出不合法律法规的事情。
别的不说，单是为生母辩护这一条，就足以令人浮想联翩，生出许多怀疑了。
虽然目前知道她们母女关系的，也就只有照看林天恩长大的Sister maria一人而已。
而谢端阳知道，这位修女即便上了法庭，宁愿违反对天主发下的不可说谎的誓言，也不会揭穿她们的关系。
但，这完全没必要。
另外找大状负责，林天恩在外协助寻找人证物证就行。
虽然有一点可能不太好，她少了个声名鹊起，名动香江的机会。
不过想来林锦燕母女都不会在意这点。
林天恩心事重重地走了，不忘叮嘱师爷肥罗多加收集相关的案例。
谢端阳则是满脸轻松地走出办公室，对三女点点头，示意事情已经摆平搞定。
三女在大厅内欢呼雀跃，引来不少人眼球。
肥罗则是骂骂咧咧，无可奈何地去翻找资料。
温柔柔看着这幕，不由大感佩服。
不知道谢端阳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林天恩如此大的转变。
“温小姐是吧，刚才还没打招呼？”
谢端阳笑着走出来，朝怀抱着文件夹的她伸出手掌。
温柔柔慌乱分出只手，害羞低下头，同时用细若蚊蝇的声音，结结巴巴做着自我介绍。
“谢……先生，你……好，我是……”
谁又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含羞带怯，仿佛一阵风都会吹倒的文弱女生，身手居然也殊为不弱呢。
“温小姐这是练过……空手道？
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啊。”
“谢先生看得出来？
我从小就练习空手道，现在已经是黑带五段。”
听到他说这话，温柔柔也适应过来，语速和声音正常许多。
侧头打量着谢端阳，温柔柔也不禁好奇问道。
“听说霓虹断水流空手道的大师兄，向谢先生发出了挑战？”
因为自己也是练空手道的，所以她对这方面还是有所关注了解的，提醒谢端阳道。
“听说他很厉害，甚至可能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出了其师父？”
这些，就超出三女的知识范畴了。
只能看着两人在那里交流，时不时隔空交手比划一二。
而谢端阳亦发现，温柔柔骨骼精奇，悟性不俗，居然是个难得的习武天才。
想想也是。
若非如此，以她的小身板，也不可能在没有名师指导的情况下，就可以干翻数名男性联手。
虽说比不过何金银堪称bug的身体天赋，以及断水流大师兄也算万中无一的人才。
但是如果稍加引导苦练，实力决然不会比黑熊这种低的。
只是做律师，多少有些浪费了自己一身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