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多数人来说，片场、拍摄这玩意儿还是比较新鲜的。
纵然在香江也不例外，何况是先前只知道闷头送外卖，在餐厅招呼客人的何金银。
虽然颇为拘束，但他还是十分好奇地四下打量起来。
就是不知，一会儿知晓拍的是风月片的话，他会怎么想。
谢端阳心中如是想着。
在知道靓坤可能将与和联胜那边讲和后，何藩这边果然加快了动作，对演技要求不再那么精雕细琢。
只要差不多，过得去，就直接点头结束。
倒是让旁观的他，一时间看得有些不适应了。
“那个后生仔怎么回事？”
接连灌下数口水，好容易停下休息的何藩，抬抬下巴看着很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何金银，好奇问道。
“剧组里面还缺不缺打杂的，看着随便给他安排份活计。”
谢端阳轻描淡写道。
何金银体质不俗，送一辈子外卖未免可惜了。
提前预订进还未建起来的国术学部，将来打赛事，妥妥的冠军种子，可以作为撑场面的。
自己就算厉害，但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在这里耗着。
说得好听些，是为中国古拳法一脉收个传承弟子。
不好听的话，就是找个代班打手。
打上几年，挣够名气后。
无论是顺利转型在体育中心做教练，亦或者自己搞家拳馆训练班什么的，都比现在前途光明许多。
哪怕再差再差，练成后去跟着陈浩南混古惑仔抢地盘。
都不难在江湖中混出头，难挣个“双花红棍”什么的名头，收罗一群小弟。
放在剧组当中，正好能时时查看其进度，方便自己教学指点。
这是主要的。
另外嘛……
谢端阳想看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与天赋。
看看有没有从原身处“继承”什么，有无渊源。
虽然当下的“何金银”，与其原身形象只是有六七分仿佛，放在一起任谁都不会认作一人。
不过从现在看，两者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过去最开始的见猎心喜后，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何金银显然没了一开始的好奇与劲头。
变得无所事事，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不过就算如此，谢端阳也没打算改变最开始安排。
“哦。”
何藩随意点点头，算是听过。
只是件小事而已，不值得他过多关注，很快就重新转回到拍摄上来。
这两天他忙得都快脚不沾地了，费了好大功夫，才总算将武松打虎需要的那只老虎搞定。
找倒是不难找，麻烦在于将责任义务，万一发生事故后如何处理谈好。
为此，还特意动用了拍摄资金给徐衿江等几名演员买了份保险。
纵然驯兽师那边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不如把钱给马戏团那里多租些时间来得划算。
其它，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短暂聊过，见重新布置妥当，何藩抓紧时间开始拍摄。
而谢端阳则是拉着何金银，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从背包中摸出纸笔。
不过这回，却不是顺着往下写《龙蛇演义》或者《寻秦记》的剧本了。
而是开始构思起《英雄志》来。
现在周石已经知道了《龙蛇》，那么也是够该想想《英雄志》的事情了。
《龙蛇演义》设定风格还是过于新颖，他有些拿捏不准。
不过……
周石的态度，倒是给谢端阳提了个醒，有了些灵感。
说起来，《龙蛇演义》这种拳拳到肉，剧情节奏紧凑的风格，与金古的那些武侠小说风格不同。
但如果搞成漫画的话，看起来倒是很贴切啊。
虽然后面与港片一样尽皆没落了，但是八九十年代，港漫也还是挺火热的。
出现了不少耳熟能详的作品，还有许多得以影视化改编。
譬如说《龙虎门》、《中华英雄》、《风云》、《如来神掌》、《神兵传奇》等。
虽然谢端阳自身不是画师，也没心思在这上面投入过多精力。
但他对后来香江漫画圈当中的几件大事还是有所耳闻，到时候提前运作，想来也有收获，占据部分版图。
到时候提前给出想法设定与故事大纲，再让画师沿顺着自己想法动笔。
有他的见识在，代为梳理，那些作品决计要比原先好出许多。
最起码不会还没画到中间，剧情设定就彻底崩到不能看的地步。
对自己将来在影视方面的发展必然有所助益，也算丰富了未来事业。
而且……
谢端阳还有个大胆的想法想要借此验证下。
其实也是先前激活的那个“歌神”称号，给他的灵感。
虽然这称号现在看着用处不大，但背后透射出的意思很值得玩味。
要知道，这个称号可不是他拍电影电视剧，或者发唱片得到的。
只是在迪厅表演了首歌就莫名其妙激活，而且根据以后现场演唱之类的表现，还能够积攒进度条。
这说明，系统的奖励反馈机制并不是十分死板，无法变通，而是自有一定灵活性存在。
所以。
如果谢端阳将《龙蛇演义》这本书改成漫画，发售出去。
至于系统所谓的“扮演”、“出演”等要求。
正如他将主角，由“王超”改成自己的名字“谢端阳”，假设再要求那些画师将根据自身外貌形象去绘制主角。
这样名字与形象相结合，就对自己有了足够的指向性，算不算符合系统的“出演”。
思维发散开去。
如果没有露面，而是为其它影视剧配音，那么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参演”。
一切都可以试试嘛。
不成也没什么，但如果成了，就代表许多的可操作性。
反正他本来也是有意将来进军漫画界的。
心中念头飞腾运转，谢端阳笔下却是须臾未停，如走龙蛇。
《英雄志》与《龙蛇演义》均要大改，但是改动方向不同。
《龙蛇演义》的节奏与剧情脉络没有问题，主要是因为时代背景不同，所以要改动。
至于《英雄志》这种古代架空武侠小说，背景无需变化，但情节安排上毛病就很多了。
作者文笔上的底蕴，显然是不如那些名家的，贫乏苍白，灵性浅薄。
还有就是其政治、人性上的理解也是过于肤浅，过于臆想。
与其它武侠小说当中的江湖仇杀阴谋布局相比，都算不上多么精彩，遑论指点江山，主宰江山社稷。
虽然金、古、梁、黄等名家的小说，在政治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
不过金庸、梁羽生、黄易等，多少还能找到理由解释。
那就是他们以现实历史为原型背景，天然受限。
所以无论怎么写，最后结果都是决定好的，不可能改变历史大势。
否则郭靖联手其它五绝，直接玩夜间刺杀斩首，蒙古哪里扛得住这么玩。
甚至，如网上流传的那般说法。
直接骑上小红马，带上大弓重箭放风筝。
凭着百发百中的箭术，每天杀上百来十号人，自己一个也就能将几万十几万大军打崩了。
但，《英雄志》当中，既然背景直接魔改明朝，架空成为日月朝了。
那么完全可以放开下手笔写嘛。
最后完全可以干掉皇帝，彻底推翻腐朽封建王朝什么的……
说得远了，还是回到一开始上来。
卢云、杨肃观、伍定远、秦仲海四人必须分出主次。
而且开头决然不是从伍定远处起，必然要从第一男主角卢云这边。
只是这里，谢端阳又有些犹豫了。
一时想不好是直接写他他自修武功已有小成，救下伍定远。
然后倒叙两人身世经历。
亦或者，直接一开始就写他科举落榜，流落江湖，然后被扯进官司当中，身陷囹圄。
这里，一定要改。
谢端阳心中暗自想着。
卢云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虽然落榜，但也不该沦落到去面馆做店小二。
尤其书中设定他才智过人，琴棋书画，乃至排兵布阵等样样拿手。
他可能性情刚直，但不该愚钝如此，看着人设有种矛盾冲突感。
不过原着当中，关于科举这块，本来就是稀里糊涂，破绽不少。
这倒是不难改。
直接将店小二，改成是去权势人家做西席先生即可。
一面教书，同时也是借其中丰富藏书阅览，温习功课，增长见识。
至于入狱，也由招惹到地痞无赖，改成意外窥见主家阴私腌臜事即可。
还可以再添些风流脂粉气，比如说主家小妾或者小姐偷人养汉，搞大了肚子。
然后又瞧上了外貌才学尽皆要得的卢云，想要让他背上这个锅，做个便宜爹或者一并卷款私奔。
结果卢云不肯，于是女人倒打一耙，污蔑他逼奸什么的。
或许还可以再加上老头突然撒手归西，各房互争遗产什么的戏份。
从店小二沦落囚犯，还没什么感觉。
如果是平素受人尊重的教学先生，就有一种往下跌的落差感了，对比鲜明。
才显得卢云遭遇凄惨冤枉。
后面被顾府收留，小露才学升职成为书童，以及从养生术中误打误撞练出武功的剧情。
这些倒是可以不用大变。
就是里面那几副对联可以换换。
“饮食欠泉，白水岂能度日”什么的，感觉逼格还是差了些，没有那种让人一见皆惊的感觉。
在谢端阳想法中，顾家这里，其实不妨多写些。
卢云出身贫寒，仗着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这些，读书作对写文章也就算了。
但其它杂学，乃至金石古玩这些需要钱与家世做依托的技艺，却是不好一开始加上。
而状元出身，又是侍郎位上丁忧守孝的顾嗣源，家世就很合适了。
从他家中藏书，还有其它古玩什么，正好让卢云将原本并不精擅的技艺补完。
同时也方便其显露下天资与好学，受到顾氏父女的青睐。
“嗯，卢云的年纪也要还小几岁。”
谢端阳边写边想道。
书中四主角，出场年纪其实都不算很小了，于平常武侠小说当中的少年侠客不怎么符合。
最好均适当下调三两岁为宜。
其他三人早早投身官场，均有官职在身还好说，就是卢云这里有些麻烦。
年纪太小，体现不出他先前领受的挫折苦恼。
谢端阳想了想，决定将年纪定在十九二十左右。
设定卢云少年天才，十二三岁就做了秀才。
但因为家世等缘故，所以蹉跎两届从乡试中落榜，无缘举人。
将这些东西梳理清楚，定好大纲后，接下来再写就顺畅许多，几乎完全没有卡壳的时间。
何金银只见他运笔如飞，一行行文字就自然从笔尖流出，跃然纸上。
得到谢端阳点头同意翻看，何金银迅速沉浸其中，对其敬佩愈增。
他身世也算凄惨，与富贵甚至中产，都沾不到半点儿边，还是荣记冰室老板看着长大。
长大后自然而然，当上了茶餐厅当中的服务员兼外卖员。
自身学历同文化水平可想而知，也就勉强不是文盲的地步。
就连面对体育中心这种，里面主要培育训练学员体能，文化课几乎可以说无的学院，何金银心中也是很有些自卑的。
像谢端阳这般，可以在报纸上连载作品的，就更不消说了。
这也算是个小小的意外之喜了。
只可惜，今天谢端阳可是有拍摄任务在的。
虽然灵感充盈，但在写了四千余字后也只能无奈搁笔，换上戏服。
还好，何藩的法子虽然耗时间，但效果还是极为不错。
今天他与林淇的情绪都把握得很好，不至于冷淡没有互动，但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热切熟络。
西门庆这回是有经验的一方，如紫烟以前扮演的角色那样。
作为引导者，从头到尾引导着一切。
令未经人事的明月沉溺其中，甚至甘愿为之私奔逃出庵堂。
————
虽然青涩片段时已经将无关人员驱散，但今天的其它见闻，已经足以让何金银大开眼界，吃饭时还在感慨。
“谢先生，原来拍戏是这样的……”
何金银摇摇头，词汇匮乏的他，一时间也不知该用什么准确形容。
“怎么，你也对拍戏感兴趣？”
谢端阳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