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阳你该不会是想自己搞出份报纸或者杂志，将新书放到上面连载吧？”
听谢端阳讲过两句，周石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像是看个傻子，还有几分隐约的生气。
分外复杂。
就在刚才，谢端阳转而回避了关于新书的问题。
反而开始询问起经营家纸媒，诸如报纸或者杂志的话应该怎么搞。
这让周石第一反应就是对方飘了，然后生出种被背叛的感觉，心里总有几分不舒服。
“不是谁人都有小查先生的能力与时运，何况现在同二十年前，情况已经大为不同。
纸媒没落，远不如当年繁荣，甚至很多都是在折本经营。
表面看着风光而已……”
摇摇头，周石以一个业内老前辈的身份很是有些苦口婆心劝道。
真不是他小看谢端阳，经营纸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金庸搞明报的时候，已经多少岁，在业内多少人脉关系。
当初在武侠小说界的地位，也远不是连本《寻秦记》都未正式完结的谢端阳可比。
就这样，“明报”也艰难挣扎了许久。
甚至可以说，早期的“明报”，与现在的“东方日报”没什么不同。
说好听点儿叫贴近市井百姓，其实就是一个“俗”字。
本身质量，同受众群体，都有种“Low”的感觉。
还是后面机缘巧合，才顺利转型成功，变得高大上。
虽然发行量不是最大，但是读者群体的“含金量”确实最高，让东方、星岛等颇为艳羡。
与其让谢端阳在里面赔个儿底朝天，还不如自己提前点醒对方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顺便，也将其新书留在东方日报上连载。
“周先生，你也真是太高看我了。”
见他如此反应，谢端阳忍不住摇头笑将起来，急忙加以否认。
“我确实有些想法，但谢某也知道现在纸媒不好做。
怎么会如此不自量力，更不可能学金先生那般上来就从报纸做起，只是想弄份偏娱乐性的杂志而已。
如果周先生愿意代表‘东方’支持下就再好不过了……”
比起询问下实体出版，这才是今天谢端阳最看重的事情。
因为系统原因，他既然决心进入娱乐传媒这方面。
自然也是要建立起相应产业等。
给人打工，终究不是长远之道。
忍着不干掉靓坤，除去借其资源快速出道外，也有几分如此原因在里面。
而杂志，可看作他正式踏出的第一步。
电影投入大，随便一部配置过得去的，成本就要小百万起步。
而且回款周期相对算长。
单单拍摄，就要花上短则一月，慢则数月光阴。
后期制作，等待上映，时间也不算短。
再加上等到影片下映，最后结算分项。
比起正儿八经搞投资生产工商业之类，可能速度已经不错，但就谢端阳看来还是有些慢。
杂志相对就要好出许多。
就算销量口碑不如预期，及时止损的话赔得也不会太多。
如果能拉来“东方”这样的业内大鳄资金与资源支持，挂靠在其旗下。
无论是成功概率，亦或者损失，都要好出许多。
听到这里，周石脸色和缓许多。
相比起发行份正式报纸，杂志的成本等，要宽松许多。
如果要求不高，可能一两间办公室，几个有些经验工作人员就能鼓捣出来。
当然。
香江每年，可能都有十数家，乃至数目更多的。
五花八门的杂志刊印发行，然后没过几期就坚持不下去，迅速关门结业，破产大吉。
就算是业内老手，只怕也是苦苦挣扎，维持少赚或者不赔而已。
至于谢端阳……
说句不好听，毛还没长齐呢。
写小说，与正儿八经经营门生意，可完全是两回事。
尤其听谢端阳话里意思，似乎并不打算违背先前新书继续在东方上连载的约定。
那样的话，最大的吸引点也就没有了。
又去拿什么来吸引读者。
“如果只有一人，那肯定是不行。
但如果东方日报方面愿意支持，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谢端阳不急不躁，以正常的语气与神态说道。
提起茶壶，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他才将份报纸推将过去，示意周石打开看。
“这两天，有个案子吵得挺激烈啊！”
一眼认出这报纸是自家东方，再去看看时间，刚好是昨天。
周石在东方中地位虽高，但具体工作并没有放下，依旧负责着版面布置之类的总编辑工作。
根本不需要去想，他脑海中就自然而然浮现出自己亲自审查过的内容。
然后，他大概知道谢端阳是将主意打到了什么上去。
“你该不会是看上了那份八卦杂志，想着在那件事里面插上手吧？”
如此说先前周石只是觉得今天的谢端阳略有奇怪，但现在他就是彻底震惊了，甚至油然生出几分佩服。
谢端阳口口声声提“杂志”两字，事情必然与之有关。
这几天香江发生的事情中，与此相关的，就只有一件而已。
当事人，周石倒也认识，以前打过几回交道。
癫佬杂志的老板，总是也兼职总编，因为在杂志当中对黄河实业的董事长，大富豪李家超开炮，痛骂其是吸血鬼，禽兽不如。
故而被其雇佣顶尖律师组成的天团，起诉到了法庭，要求天价索赔。
那个数字，不要说是全赔。
哪怕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甚至都足以令其破产，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甚至，都不需要到最后开庭审判。
单单中途过程当中的需要用到的费用，对他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负担。
据周石所知，“癫佬杂志”的经营状态，一直算不上多好。
虽然发行售出量在一众杂志小报中算是不错了，但依旧是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甚至连给员工发工资，都比较困难。
对于他的疑问，谢端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这份答案。
“你……你……你 ……”
显然是没想到谢端阳会如此畅快承认，一时间周石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堆话，就被这么直接憋在嗓子眼中。
如鲠在喉，说不出的难受。
足足过了好久，他才总算缓下来，只是脸上表情还没完全缓过来。
“癫佬给自己起这个花名，就是因为他是癫的。
你居然也想掺和进去，不知道外面都说他这回麻烦大了，定要被李生……”
说到这时，周石又忍不住摇摇头，表情复杂，
想是对其人也不是多么推崇，说不定心里反而认可那个“吸血鬼”的说法。
“正因为大家都说老板会破产，《癫佬杂志》办不下去。
所以，这才有我入手的可能不是吗？”
谢端阳双手一摊，耸耸肩膀道。
房子他是按揭买的，还款压力不大。
如果搞定《寻秦记》出版的事，还会有笔细水长久的收入。
凑齐搞杂志的启动资金，于他而言，其实困难不算大。
何况，他身负穿越重生者，知晓未来大势，再加上熟知电影剧情的双重优势。
搞钱总比其它人容易许多，也就系统要求他必须得做艺人演员，否则比当下混得绝对比现在轻松。
不必从最底层爬起，甚至风月片出道。
但世界上很多事，不是单纯有钱就能做到。
最起码他现在的钱财身家，还没有阔绰到不计浪费的地步。
如何花，也是门艺术与能力来着。
还是拿拍摄电影举例，谢端阳对何藩如此客气尊重。
不就是因为他是这行业当中的老手，可以轻易组织起个比较靠谱成熟的团队。
换成是自己，单单找合适的工作人员就很麻烦，还不能保证对方老老实实做事。
换到搞杂志上，同样也是如此。
他这种行业小白，想要入行，最靠谱的方法自然是挂在东方这等行业内大鳄门下，再找个成熟的团队才行。
癫佬杂志，就是个蛮不错的选择。
最起码它们杂志的销量，在同类型中算是不错了，说明老板能力确实有一手。
只不过钱势不够，生意不好做啊。
如果他愿意，不难加入家中大型的传媒公司，当上个主管之类的中高层。
甚至，他本来就是从大公司当中出来，然后去自己创业的，履历还是很不错的。
要不然，周石也不可能听说过。
不过，对于他所说，行内乃至整个香江。
都觉得癫佬杂志老板这回要倒大霉，被黄河老板混混告死的看法，谢端阳却是不敢苟同。
这名字，谢端阳最初在报纸上见到，就觉得十分耳熟，然后迅速想起。
这案子，不就是林天恩成为大状后接手的第一起案子吗。
就是靠着这案子，林天恩凭借一己之力打赢了大富豪所请的律师天团，一举成名。
虽然最后结果似乎也没差多少，哪怕只是李家超申诉赔偿的几十分之一，他还是被逼得卖房还债。
本就勉强维持的杂志再也继续不下去，甚至妻离子散，老板被逼得跳楼自杀。
不过现在，有自己的加入。
想必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谢端阳完全可以拿出部分钱代其赔偿，然后拿这钱入股癫佬杂志，甚至干脆将其收购。
最后再换个牌子，重出江湖。
虽然可能最初投入的起始资金会多上一些，但却是可以直接得到个运转多年的成熟班底。
比作为外行人的自己，去努力搜寻拼凑，要节省许多功夫。
想来那位癫佬杂志的老板，为了不至于沦落到跳楼自尽的地步，工作起来应该也会比较卖力吧。
而如果东方日报方面也愿意投入些的话，谢端阳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也会少上许多，那是再好不过。
“癫佬杂志不行，虽然我还挺喜欢它们写得东西。
但那家伙我知道，完全一个大炮仗，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在李先生之前，也闹出过不少事情，总算他的律师水平不错，基本都替他摆平……”
确认了谢端阳想法后，周石当即大摇其头，连连否决。
东方虽然在纸媒当中也算是顶尖了，但距离那些大富豪还是很有些距离，可不敢随便对李家开炮。
何况马家的底子，本身就是黑的，形象总算这几年洗白了些，可经不起翻底啊。
“如果我要搞杂志，路线方向肯定是要大改，与原本的癫佬杂志上刊登的东西不一样。
本来就只是看重那一整个团队，不用特别招募磨合，节省许多功夫。”
没有因为周石的表现而沮丧失望，谢端阳神色平静道。
不过……
话是这样说，他心中怎么想可就不一样了。
平心而论，癫佬杂志本身还是蛮不错的。
能够从市场中杀出来，拥有批固定受众铁粉，就说明有其本事。
正如其名字那样，足够癫！
敢于揭露社会现实的不公，炮轰大型报社电视台不敢提及的高官政客富豪等。
虽然香江是个极为资本化，鼓吹金钱的地方。
但这时候的香江，在这方面还不如后来那么厉害。
而且，臣服于金钱魅力权力，也不代表对大富豪们就有十分的好感。
还是一种羡慕嫉妒，恨不能取而代之的复杂情感。
这种开炮大骂，宣泄情绪的杂志，用得好了，作用还是十分大的。
尤其这次，如果黄河实业老总李家超搞出如此大声势起诉，却没有从法律上完全赢过对方。
只是象征性赔上笔钱的话……
用后世的话来说，癫佬杂志某种程度上算是“封圣”了，战力再增数倍。
这样一口刀如果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会带来些麻烦。
但总归来说，利还是远远大过弊的。
在谢端阳考量当中，癫佬杂志肯定还是要继续搞下去的，坚持这个喷子的路数不动摇。
但名字可以改上一改，而且最好将力度稍微收敛些，在发稿前再请专门的法律人士看过。
判断哪些字句应该进行适当修改润色，菜不至于让对方抓住把柄。
然后平时工作时。
一套班底，挂两个牌子。
一部分继续改名后的“癫佬杂志”，而另一部分，则是发展谢端阳对周石提议的合作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