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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学业很重,每日我都是最早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回寝室,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除了轻松的家务,妈妈也不让我去田里帮忙收谷挑谷,挖木薯拔花生。

中考不单是我个人的事也是全家的事。爸爸也寄信回来给我加油鼓励,爷爷也常说杀多两个鸡给我补补,我身上背负着他们的希望,我不努力如何对得起他们。

十五岁的我们初成后生模样,特别是经过每日沉重功课的“洗礼”,变得日益成熟,日益强壮。

我和灵夏也甚少出去玩,除了上学放学偶尔碰在一起,在学校里几乎是无交集的,全身心用在功课上。

某日我在整理画夹上的画,想着初三一结束,我也很快会离开这里,顺便收拾一下这里的物什。

我打开画夹,发现有一张画尚未画完,只画了小一半,那张画便是风无意请求我为他画的那幅山丘全景图,那时想着过半年再继续画,如今想来已有一年之久,我们也有一年之久不曾见过面。如今学业繁重,也无心描摹,只得继续耽搁下去,待毕业后再继续,只心想不知风无意还是否记得这件事?

九月开学季开始,我们便埋头苦读,一心只想中考事,从不曾想过窗外的事情还会与我们有干。一月过去,迎来金秋十月,这个月是硕果累累的一个月,也是寒露渐重的一个月,寒意渐重。

国庆节那日,妈妈说风家那边有人出嫁,我们要去贺酒,她今日有事不得空,让我作代表。

贺酒就是别人家有儿女嫁娶,我们作为邻里,每家每户出个代表去祝贺别人,封个利是,在办酒那家人吃个饭。这种事生长在这个村的孩子从小就知晓,我在这里生活四年有余,也去过几次,算是稀松平常。

虽然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但楚家有多少人,风家有多少户我是完全没搞明白,当妈妈说是风家人嫁女儿,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风洛婷,不是想到她是那个出嫁的人,而是想到她是风家人。

今日放假,又有喜酒喝,这是村里孩子最欢喜的事。我约上灵夏一起有个伴,小孩不骑车,只是提前走路过去,也省去找地方停车。办喜酒的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只要往风家那个方向走,一问便知是哪家人嫁女儿。

当看到风洛婷那座房子前放满了单车摩托车,屋前的庭院站满了人,人来人往,喧闹异常,我脑里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心怦怦直跳,道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

我逮住一旁的大人问,这出嫁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他说叫阿婷,老三的大女儿。我当场石化,无数个疑问在头顶飘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才十五岁,与我同年,怎么可能就结婚了呢?

结婚,对于十五岁的我来说是多么遥远而陌生的事情,十五岁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结婚?她十一岁辍学,十二岁出外务工,十五岁结婚,这种人生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生,我无法想象。

自从上次风无意同我一起去寻找她,在玉米地见她那面后便再碰不到面,四年过去,她变成何种模样不得而知。好奇心驱使我鼓起勇气拔步向她屋子行去,走到门口不远处,看见一干老少妇人挤满那个房间,她们在谈天说笑,不曾留意门口多一个我,我侧在门口往里看,看见屋内椭圆形的镜子前坐着一个女的,她头发被挽起,左侧戴一朵红花,身穿红色旗袍,脚上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确实是个新娘的打扮。我不曾看见她的正面,我想进去唤她,又怕太过突兀,便一直站在门口看着。

有人去看新娘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特别是像我这种学生样的,别人都认为我们是为了看一眼漂亮的新娘,不会说我们什么。

许是坐久坐累了,她站起来活动活动,无意间看见站在门口的我,我惊诧看着她,她化着淡淡的妆容,长高不少,初现女性特有韵味的模样。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拘谨,而是微微一笑叫了声:“长思。”反而是我显得局促不安,笑容僵在脸上。

我想说声恭喜,却被卡在喉咙怎么也出不来,许是我不想承认这个新娘就是她。我想问候她这些年过得怎样,又觉得不合时宜。我想问她为什么这么早就嫁人,又觉得这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我想问她嫁到哪去,又怕她反感,思来想去,一脑子的问题,最后什么也没问出口,默默转身。

我无法接受这个新娘真的是她,这么小就要做别人的老婆,接下来要生孩子做妈妈,洗衣做饭拖地种菜砍柴,这个真的是那个长思长,长思短的那个风洛婷吗?我是多怀念那个风洛婷啊,那个风趣又开朗的风洛婷。

这顿饭我没吃两口,也没等到新娘出门便回了家。

两天后我居然生病了,在我有生以来实属少见。萧臣然见我每天心不在焉,昏昏沉沉,递了张纸条过来,他约我今天放学后在学校后面等他。

放学后,我到学校后面,远远看到他已经在哪等着,我坐立不安,他见我两眼空洞无神,便问:“你是不是去喝风洛婷的喜酒了?”我嗯了一声。他继续问:“你回来后就生病了?”我又嗯了一声。他又说:“你这是心病。”我点点头。

他没去风洛婷的婚宴怎知她结婚?只是当时我无心想这个问题便错过了答案。他说:“你心里怎么看待这件事?”我说:“我害怕。”他又问:“你怕什么?”我说:“见到她结婚,我害怕。”他说:“她结婚你怕什么?”我说:“我怕男的。”他说:“你是害怕她跟一个男的生活。”

十五岁的我看到别的同学早恋都莫名其妙,暗恋是一回事,谈恋爱又是另一回事,结婚更是一回事。十五岁的我对婚姻完全是不懂的,只懂得结了婚就是夫妻,就会有孩子,至于夫妻间有什么事那是一无所知的。许是源于对无知的恐惧,以至于我内心对男性的恐惧,病倒了。

萧臣然又说:“长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是人人都像你我这等幸运,她的不幸你不应该强加在自己的身上,再说不管你内心如何不满,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的家庭状况你也知晓,有个婆家照顾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是这样吗?是这个世界颠倒了还是我看不开,风无意也说她家的经济状况不好,要“牺牲”她去维持这个家的运转,萧臣然也说要靠她的婚姻去支撑这个家。她才十五岁,十五岁还是半个孩子,她的花季如此短暂,当我还坐在明亮的大学堂,听着老师的谆谆教诲,为我的未来奋笔疾书,她却走上了生儿育女的阶段,叫我如何想得开。

萧臣然又说:“长思,不要想太多,不管什么事终将是过得去的,何必为难自己,振作起来,你的目标是市中心,小升初时你错过一次,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是的,我错过一次,无论如何这次中考是不能再出错了,否则我怎么跟得上风无意的脚步,我还想着有一天能与他并肩出现在顶级的学府,傲游在高知识的海洋里。我幡然悔悟,点点头。

听了萧臣然一席话,我的病莫名好起来,在初三往后的日子里,有如神助,过关斩将,势如破竹,我的成绩更上一层,致使在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又回到榜首。

向礼过来拍拍萧臣然的肩膀说:“你这地主的命有些短,关键时刻又掉链子。这楚长思到底是喝了什么汤还是吃了什么饭,这么猛,一跃竟然把你踹得这么远。”

我听到向礼的话,甚感好笑,不过我真的要谢谢萧臣然,是他帮我解开心结。我画了幅画,画里有一个太阳,和一朵弯腰的花,旁边写着:再造之恩,铭感五内。花代表我,太阳代表他,我向他鞠躬的意思。

他郑重把画藏起来,回了一张纸条,写着:路就在你脚下,看不见的时候,不妨停下来,看看周围有没有可寻求帮助的人,不要急着绝望。

我欣慰的笑了。

萧臣然今日的日记写下:

能帮助她排解心里的不顺,难得见她再次展颜,我内心也是欢喜的。

风洛婷的事件过去不久,学校便发生学生溺亡事件,原因是有几个调皮的学生翻围墙去水库游泳,当天晚上才发现少了一名学生,在老师的询问下,知情人才告诉老师实情,出事者的家属在学校闹了许久。那段时间校领导老师反复强调不得私自出外游泳,全校学生一度陷入恐惧中,就是校门外的小溪也不敢靠近半分。与风洛婷的遭遇比较,这种生死大事显得尤为重要,我庆幸风洛婷只是嫁人而已。

许是初中的生活即将结束,十五岁的冬天显得很短暂,以往的冬天盼啊盼难熬得很,今年的冬天恍然间就过完,年一过,紧接着就是开学季,最后四个月的拼搏将公示我们三年的努力成果。何去何从即将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