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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白神小传 > 第八十四章 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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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策相貌无差,但带着根本不属于他的憔悴和忧虑,僵硬的站在那里。秋迟显然也不好,他本不是健康的人,现在看上去更是满脸病黄,瘦的可怕。但他眼神极为锐利,虽然只是在那里蹲着,有些茫然的看着远方。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宁朔和乘白均想。

而青策带着冷笑,说:“这些天来,我总是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如今另一个也变作了陌生人。秋迟,为什么一定要骗我呢?”

“我不想骗你的。”秋迟说。

“你知道我好强,我明白。我就是这样的人,自恋而浅薄。以往我自私的想,你虽然平庸,对我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父亲是那样的人,墓门是什么魔之子,我身边的都是世上最精英的人物,玩着纵横天下的游戏。我一直认为,也许有一天,也许有一天,这些都不在了,我至少还有你,一个无能但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哥哥,一个家人。哈,秋迟,在你眼里,我又是什么?”

秋迟神色痛苦,带着卑微的笑,说:“青策,你是小左臣大人,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人愿意追随你,也不仅仅因为你比他们强大。这世界上多少人在指望着你,盼你终结他们的苦痛和折磨,盼你带给他们一个更好的世界。就凭这一点,你的存在就比我有意义得多。我,我不过是个怪物。”

“如果那样,你不是个怪物,而是个畸形的病态的小丑。”青策愈发带着冷笑,“但不管你是什么,因为你的存在,这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场滑稽没有意义的荒诞剧,我们所有人的存在都没有了意义。——你必须离开,我已经和你说的清楚,这里没人需要你,也没有人想看到你。他们看到你,只会想到诅咒。”

“可是青策,我是你哥哥,这也是我的家。”

两人便沉默了下来,青策默然一时,突然起身去拔秋迟身上的剑。秋迟用手去栏,稍微迟疑了一下,青策便把剑拿在了手里。

秋迟不住地向后退。青策说:“可是秋迟,你除了对自己凶狠,向来是个懦弱的,你不敢伤我,我与你不同。”

他说着,持剑就攻了上去,宁朔和乘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人就已经混在了一起。青策的剑法猛烈又缜密,如风如雨,如自然如光阴,几乎已不属于人类的范畴,让人看了屏息凝神。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很快就被另一个人吸引了过去。原因很简单:面对这样非人的青策,秋迟并没有立刻输掉。

这更加超出他们的预期。

他们已经知道秋迟有些奇怪的能够隐藏自己的能力,但他速度为什么这么快?这是那个传闻中的无能的次子吗?青策什么时候使用那咒术把他扔出去?

他们想着,秋迟终于被逼到了角落,再没办法躲避了,青策手中的剑已经到了秋迟的胸口,秋迟忽然一抬手,青策悬空而起,远远的飞了出去。

“什么?”宁朔忍不住说出了口。乘白目瞪口呆,春夷也用力捂着自己的嘴。那可是左臣青策!

宁朔和乘白看那图无数次,一个人远远站在塔顶,一个人被扔到空中,自然以为是青策在用某种非人的力量惩罚秋迟,再没想到是反过来!所以秋迟是个比青策还要强大的人?!这颠覆了他们的一切设想,甚至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秋迟说自己已经成了废人,但谁能想到他曾经这么强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秋迟手臂上扬,青策鬼魅一样从湖水中飘了出来,他全身湿透,落汤鸡一样,就那样飘回到了塔顶。秋迟看到他的样子向后退了一步,靠着女墙缓缓蹲下。青策也终于平静了下来,神情复杂的坐在了一边。

胜负已分,但青策神态潇洒,眼神空明超远,只是带着掩饰不住的忧郁,秋迟虽然是胜利者,却形容猥琐,蜷缩在一起,像是一条被人收留感激却又满怀疑惧的老狗。两人都看着人鱼湖的方向,看了好久,宁朔忍不住去看,现在的人鱼湖也映衬着夕阳,正是潋滟的湖光。看乘白,乘白也正望着。

“算我求你,离开这里吧。”青策淡淡的说,“以前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你虽然强大,但什么事情也做不成,我们都明白这一点。我也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你知道,青策,”秋迟努力笑着,“我的生命早就没有了乐趣。有那么多人围绕着你,释之古,苏李,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我只有你一个了,青策,我是你的哥哥,是左臣一族的次子,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

“但你并不是我哥哥,你是白药秋迟,不是左臣秋迟,你明明都记得。”

秋迟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欲绝的神色,低着头许久不说话,又突然笑着问:“青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我第一次看到那样古怪的鸟。”

“仔细想想,一切就像昨天一样。”青策没有回答,秋迟接着说。

“如果能回到过去,那该多好啊。”秋迟接着说。

青策起身便要离开,秋迟说:“青策,陪我坐一会儿吧,就当做是告别。”

宁朔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青策发现了秋迟极为强大,受到了威胁,急切的想要赶走他——也许是这样,也许还有更多,毕竟秋迟不久后就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但青策这些话显然只有一个目的,让秋迟离开。而秋迟呢,不管青策说什么都只想留在这里。他一味的向弟弟表示着忠诚,述说着自己的可怜与孤独,可惜青策并不在意。

所以这句话很明确,告别,就是说秋迟终于同意了青策的要求,他同意离开了。秋迟的话说完,青策忽然就平静下来,像是一滩再无风吹的水,平静但也死寂,只剩下了一点淡淡的哀伤。他背对着秋迟,宁朔仔细分辨着他脸上的情绪,有悲伤,有痛苦,有果决,还有隐藏着恐慌的一种残忍。

“你看,这世界多么平静而美丽啊。”秋迟说,一时,似乎觉得这话有些可笑,又说:“至少,在日落之前。”

“是的,在日落之前。”青策也说,终于站到了秋迟身边。两人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人鱼湖上的夕阳。湖光水色,天地生灵,在辉煌而平静的夕阳中摇曳,拥抱,祈祷,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

但就在这看似永恒的美丽中,夕阳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沉入了远方的未知。

·······

太阳已经沉入人鱼湖,天空中只剩下半天的紫霞。他们放弃了探访地下石塔的计划,到了人鱼湖把咒贴浸湿了。乘白和宁朔思虑重重,他们事先想了无数种可能,一个也没有对上。这个咒贴打破了他们以往所有的判断。

“你们至少没有唬我,”春夷说,一边弄着自己的头发。“虽然没看明白因果,虽然这些对话莫名其妙,但看到青策被这样压制也足够人做噩梦了。这世界有很多浪得虚名的人,左臣青策绝对不是其中一员。左臣秋迟,如果真的是他,如果他曾经有这样的实力,那不管他发生了什么,操纵我们大概也轻而易举,我也没必要再去愤怒什么。”

她说的自然是秋迟之前神出鬼没的给她传消息以及轻易击败她的事情,宁朔和乘白也这样想,如果秋迟曾经这么强大,那他们一直找不到他便也正常。乘白又想到了另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

“还有上一个咒贴,秋迟坚持自己去就算了,偏偏苏李也那么看重,显然两人都认为秋迟可以起到某种关键的作用。我一直认为是劝说,但又觉得不太对,现在看来,也许竟是保护。”

“如果那样,那些西国的匪徒也不一定是谁杀的了。”宁朔说。

“所以你们认为青策的名声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春夷说,“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小左臣大人的由来。”

“还有一点我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乘白还是在困惑,“如果秋迟已经杀死或者害死了他们的父亲,他们之间的对话绝不会是这样。如果没有,青策又为什么要赶他走?难道他们早就知道犀甲的阴谋,还是说他单纯的感受到了威胁?”

“要我说,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春夷说。“我们只是完成这些任务,左臣一族的往事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不仅有个隐藏的这么深的左臣秋迟,还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青策。这其中的黑暗和秘密,你们真的想知道吗?”

天色已经黑了,三人回到洞穴,来时乘白用极为细小的符号标记好了洞穴的道路,所以回去非常顺利,也没有再遇到奇怪的东西,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经回到了相羊书院。星夜灿烂,鸟兽始栖息去了,只剩下蝙蝠扑棱棱的到处飞。他们在人鱼湖边坐了一会儿,新的咒贴终于显现了出来。这次几乎没有背景,只有两个人,一人带着面具,手中持刀,刀上满是血,另一人捂着胸口,向后回看,脸上满是错愕。宁朔和乘白都认识这个人的,就是左臣悬束。

却没有文字。

乘白苦笑了一声,他们不需要文字便知道,这是秋迟刺杀父亲的那一刻了。宁朔叹了一口气,乘白则流下泪来。

春夷本神色严肃的看着,这时却笑,问乘白:“你这个人还真是古怪,冷静下来什么都面面俱到,像个有担当的,这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哭,还当着女生的面。有什么好哭的,你们不是早就知道秋迟杀死了悬束?”

“哎,我总是以为那是什么阴谋,或者巧合,误解。总之是一个不幸的悲剧。从这些咒贴看他极为重视亲情,不是吗,他怎么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总有些人是疯疯癫癫的,何况在相羊书院?算了,不要再伤心了。我知道悬束被杀的地方,便是藏楼的教师文室,我们什么时候去?你们应该有办法进去吧?”

“我们找一下吧。”宁朔说。“不是有个进入藏楼的演习,我听说每年都有的,那个需要等多久?”

“演习每年都有,但时间不定,还是自己找办法的好。”春夷似乎并不相信宁朔的话,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又冷又饿,沿着人鱼湖向南走,终于看到了人流和灯光,经过一天的丛林和洞穴,这个世界显得过于繁华和正常了。春夷碰到了一个同学,非常随意的和她抱怨自己的衣服弄脏了,要回宿舍换衣服云云,径直去了。

宁朔和乘白吃了晚饭,回到宿舍坐在阳台,因为不同的原因沉默。乘白伤心悬束的不幸,宁朔则是疑虑秋迟的残忍。乘白终于又叹息了起来。

“所以说悬束有两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子嗣,却蹊跷的死于非命,这是真实的吗?难道说犀甲比他们兄弟都要强大许多?”

“老师都说,犀甲依靠老院长的帮助才得到了雷皇刀的力量,我不认为他有那么强大。”宁朔说。

“那又是为什么呢,左臣一族到底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们知道他们很亲密,知道青策和秋迟极为强大,现在又知道秋迟亲手杀了父亲。我完全想不到任何达到这个结局的可能。简直要疯了,到底为什么呢?”

“其实有一个解释的,”宁朔沉思许久,说,“一个简单的解释。也许春夷说的对,也许这一切只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乘白问。

“那便是,秋迟是疯子。”宁朔笑了笑说,“也许一切都没有什么逻辑和因果,和犀甲也没有关系,毕竟那些东西也是秋迟自己写的,也许都是他一个人的所为。有时候我会想,这所谓的咒贴和考验到底在考验什么?为什么他把自己家族的悲剧制作成路径留给后来的血裔,他的目的是什么。”

“又是什么?”乘白问。

宁朔说:“也许,他只是想让后来的人,看到他的疯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