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放学打架仿佛是破冰的信号，时妩和盛初熠的交集逐渐多起来。
高二和初二的放学时间是相同的，一起回家成了常态。
楚斯年抱怨他放学就像急着飞回笼的小鸟。
盛初熠也不气，“得护着我妹回家。”
楚斯年气笑了，“你看现在，学校里还有人敢惹你妹？”
董烨在校外被狠揍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一中。
能露在外面的地方都包成了木乃伊，董烨一动就疼得哎哟哎哟，问他谁打的，直呼没有没有。
平常跟着他的小喽啰们三缄其口，一个屁不敢放，遇见盛初熠和时妩就绕道走。
就连时常御驾亲征的董妈妈都没来为儿子讨个公道。
大家都是人精，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同学和睦，兄友妹恭。
暑假来了又走，盛初熠升了高三，时妩进入初三。
体校的文化课教得坑坑洼洼，时妩的初中入学考试过关，还要多亏她舍友。
舍友嫌体校宿舍的铁架床不够稳，把崭新的课本拿来垫床底。
床底的教科书随着舍友的年纪增加，舍友去省队了，课本全被时妩收了起来。
再聪明，毕竟是自学。
上了初三，要学的科目多了一门化学，时妩在理科上的天分似乎不太够，分数开始捉襟见肘。
月考成绩出来，时妩盯着化学卷面鲜红的70，愁眉紧锁。
“拿了七十分还不高兴？”
同桌正为勉强及格欢呼雀跃，瞧她一脸苦大仇深，凑过来瞅她试卷，“我要得这分，我妈能高兴得来两个后空翻。”
“你文科成绩好，化学是理科，差不多就行了，七十分可以交差。”
时妩盯着试卷上的化学方程式不吭声。
高三是全校最晚放学的年级，盛初熠走出来，一眼看见校门口角落里，有个垂着脑袋的熟悉身影，快步走过去，“不是让你先回家？”
他不喜欢让她干等。
时妩摇摇头，从书包抽出试卷，眉头皱得很紧，“月考要签名。”
“你……能不能帮我签一个？”
盛初熠扫一眼，七十分。
时妩的初二生涯被冠上了小学霸的名号，语数英近乎满分是常态，生地会考得了双A，政史物更是得心应手。
初三第一个月考就化学失利，确实是不小的士气打击。
不想让盛爸盛妈知道也正常。
盛初熠看她一眼，抽出笔签上自己大名。
时妩看着他签名的地方，皱了皱鼻头，“签的位置……”
月考不设密封，班级姓名座号在试卷第一页最上面。
盛初熠签在她姓名旁，好似答卷的考生是他们两人。
“有什么问题？”
盛初熠把黑色水笔塞回去，拉住她手腕，“带你去个地方。”
书店里人不少，但很安静，脚步声被地毯消除，只剩纸张翻动的细微动静。
盛初熠带着她走到教辅书架，拿起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化学》。
时妩瞪大眼睛，“……”
她是初三化学月考失利，倒也不必这么变态？
“想什么呢。”
盛初熠看表情就知道她小脑瓜子琢磨什么，食指微扣，在她脑门轻轻一敲，“这本我自己用。”
他抽出另一本递给她，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中考真题试卷-查漏补缺》。
“你基础是自学的，初三专注查漏补缺，这本，每天做一张。”
盛初熠带着她去结账，声音很轻，“以后，晚上抽一个小时补化学。”
时妩眉眼一动。
他教她？
盛初熠喜欢化学，高中选了理科，化学实验室是他常去的地方。
时妩总在高中教学楼下的月考榜看到他名字，化学那一科永远满分。
前两天，她还听见盛叔叔和盛阿姨商量，要送盛初熠出国读大学，主修化学专业。
他高三了，每天打扰他复习时间，是不是不好？
时妩没吭声，盛初熠垂眸看她一眼。
盛初熠和她一个屋檐下相处半年，也算摸清了时妩的习性。
大概是在体校养成的独立，时妩起床就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不知多少次被盛妈妈当模板念叨他。
不习惯和人打招呼，住家阿姨清早打扫楼梯，她要等人走了才下来。
上学期放学一块回家是他要求的，她死活不肯等在班级门口，每次不在教学楼下的犄角旮旯，就在校门口的角落里。
不执行代表抗拒，不说话，大抵是不情愿。
在乎化学只考七十分的人，不想让化学优异的他辅导功课？
“初中化学是基础，帮你辅导，我正好可以复习。”
他不着痕迹化解她的纠结，“就八点吧。”
“要是觉得来我房间不方便，我上去也可以。”
晚上八点，时妩准时敲响盛初熠的房门。
“元素周期表背熟了？”
盛初熠给门留了缝，抽出她夹在化学书里的试卷，“从你这次月考的错题开始。”
一个小时，足够盛初熠讲完整张试卷。
瞧着时妩做贼般蹑手蹑脚出去，盛初熠想笑，没等他笑出来，房门又打开了。
这回进来的是盛妈妈。
“小妩功课辅导完了？”
盛初熠有洁癖，盛陆离坐他床都得被抱下去，盛妈妈扫了眼床边的皱褶，没坐，“门没关，上来就听见你们在讲题。”
“嗯。”
盛初熠让出自己的椅子，“教化学。”
“你爸刚还在问。”
盛妈妈絮絮叨叨，“盛氏注资和德国理工学院合作了化学实验室，又制订了人才培养计划。”
“他问你参不参加高考，要是不参加，可以提前过去适应，大学加硕博连读，毕业就能直接进实验室实习。”
攻读化学专业是他的志愿，盛爸爸和盛妈妈也一直支持。
德国理工学院的确是极好的选择。
只是……
盛初熠垂了眼睫，“国内也有化学专业很好的大学。”
盛妈妈很想抽他。
是他刚上高二就宣布自己要出国深造攻读化学，他们老两口才各种关注。
为了给他创造一个方便的科研环境，手都伸到德国去了。
这会他倒要琢磨国内大学了？
盛爸盛妈一向尊重他的意见。
但上大学是大事，盛爸爸还是找盛初熠聊了聊。
他一针见血，“是国内有人让你舍不得出国吧？”
他的儿子他看着长大，和他一副德行，当爹的有什么看不懂。
“你早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