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钲疾步而入，跪趴在地上，颤声道，“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陶钲进来后，陶婼薇依然脸色平静，没有波动。
安静的正殿内，只有陶钲因为恐慌而加粗的呼吸声。
“陶丞相，你的女儿给朕下毒。”楚彻冷冷地看着他，“你可知晓？”
陶钲早就吓出一身冷汗，此时闻言几乎要心梗。
“皇上，微臣好不知晓，微臣绝无此意，绝不敢做出这种事。”
“是吗？”楚彻咳了两声，“你是她爹，竟然不知道她存了谋害朕的心？”
“微臣的确不知。”陶钲头一直杵在地上，传出来的声音有点闷，“微臣若知晓，绝不容忍她活下来。”
“你问她，到底是受谁指使？”
受谁指使，殿内的人都心知肚明。
但楚彻想知道她为何会和楚瑞勾结起来。
在陶婼薇入宫当女官前，他见她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算是看着她从小长大。
没曾想，昔日乖巧聪明的女子竟然会向自己下毒。
陶家真的只有她参与？
帝王的疑心，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可能停止。
“是。”陶钲磕了一个头才起身，走到陶婼薇面前。
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毁了陶家的祸害。
她就该和她短命的娘一起去地府。
“你这畜生，胆大包天，竟然敢谋害皇上。”陶钲怒道，“现在事情败露，还不说出你的同党？”
陶婼薇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恨意和讥笑。
“爹。”她轻轻开口，“你不是更清楚吗？”
这句话吓得陶钲浑身一震，惊怒之下恨恨地甩了她一巴掌。
“事到如今，你还敢污蔑我？”他骂道，“陶家是造了什么孽，出了你这忘恩负义的败类？”
“皇上。”他赶紧向楚彻解释，“微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她刚才所言全是胡说，微臣毫不知情，若有假话，天打雷劈。”
话音一落，陶婼薇突然笑了，在深夜肃穆的殿堂内，显出一丝诡异。
陶钲的一巴掌让她左脸肿了起来，嘴角流血。
她却笑着，慢晃晃地站起来，像是要索命的鬼魂。
安紫苏盯着她，总觉得她会做出一些事来。
“陶钲，你的誓言就是一个笑话。”她哈哈一笑，“若老天有眼，早就让你天打雷劈了。”
“当日你一介白衣，求娶我娘，发誓一生不纳妾。凭借我外祖父的帮助，你在官场直步青云。”
“你却恩将仇报，伙同他人谋害我的两个舅舅，抢夺我外祖父的家产，一年内纳了五名小妾，气死我的娘亲。”
“你为了替自己谋取好名声，在我娘的葬礼上发誓要好好照顾我，却默许妾室对我的欺辱。”
“胡说八道！”陶钲否认，“陶婼薇，我看你已经疯了。”
安紫苏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气势明显不是很足。
看来，陶婼薇说得是事实。
安紫苏觉得心酸，却又庆幸，苏延卿虽然也有一个渣爹，但他却很正直地长大。
“别人羡慕我是你陶钲的女儿，却不知道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如果不是二皇子，我得不到一丝温暖。”
陶婼薇凌厉的神色在看向楚瑞时变得温柔，“二皇子，谢谢你。”
但楚瑞已经自身不保，低着头不做回应。
随即，她伸手指向陶钲，“既然老天不开眼，陶钲，那我就代替老天收拾你。”
话里的威胁之意，让周围的侍卫心中一紧。
离她最近的几名侍卫握住刀柄，将剑身抽出一些，做好防备。
“陶婼薇，你给我住口。”陶钲恼羞成怒，但其他人在不敢再动手，“让你交待同伙，你却胡言乱言！”
“赶紧交待，你的同伙是谁？！”
陶婼薇却微微一笑，“我不是说了吗？”
她突然转头看向主位，“皇上，陶钲就是我的同伙！”
“不是！”陶钲吓得连忙摆手，赶紧跪下，“皇上，她撒谎，她想嫁祸于微臣，皇上...”
话未说完，安紫苏突然高声道：“陶婼薇！”
众人注意力集中在陶钲身上时，陶婼薇却猛然转身，直直地朝着身后一名侍卫冲过去，将脖子撞上锋利的剑身。
一道血散在空中。
变故太快，侍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陶婼薇倒下，脖颈上血流不止。
安紫苏最先走过去蹲下，用手捂住她的伤口。
“太医！”苏延卿大声道，“快叫太医进来。”
太监总管此刻也叫喊，“来人，快护驾。”
正殿里乱成一团，陶婼薇喘着粗气，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视线越过安紫苏的身后。
生命即将结束时，她却笑了。
“我...我做...做到了...”她执着地看着前方，用力地举起右手，像是在道别，“谢...谢谢...”
在太医赶来时，陶婼薇的手臂垂下。
地上的鲜血染上了安紫苏的裙摆，她怔怔地看着陶婼薇，直到苏延卿将她拉起来。
“她已经去了。”苏延卿低声道。
安紫苏闭了闭眼，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
身在陶家，陶婼薇命苦，背负着娘亲家的仇恨。
她为了报复，为了楚瑞，却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赔上自己的命。
这值得吗？
安紫苏转身，只见楚琰被两名侍卫护着。刚才楚彻和曹皇后已经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楚琰却没走。
楚琰让侍卫让开，朝她走近，“紫苏，谢谢你。”
苏延卿眉头微微一皱，楚琰突然改变了对安紫苏的称呼，实在有些怪异。
安紫苏此刻没有心情想其他的，看了一眼吓瘫在地的陶钲。
“陶婼薇最后应该撒谎了，她想报复陶钲。陶钲不可能参与其中。”
“她受楚瑞指使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楚琰道，“至于陶钲有没有参与，接下来就看调查...”
话只说到一半，一名太监跑进来，惊慌道，“宁王殿下，皇上昏过去了，皇后请您现在过去。”
楚琰连忙走开，安紫苏想了想，对着苏延卿道，“苏大人，我们也去。”
苏延卿虽然不解，但一如既往地支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