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正要驳斥，顾茹起身将杜怀扶起来，转头回道：“嫂子，哥哥，爹，娘，我既然嫁给了追予，他的家以后便是我的家，今日除夕，作为杜家妇，我该回去侍奉杜家祖先。”
谢氏心有不忍，红着眼别开脸，顾望欲言又止，终究是点点头，没再多说。
见顾茹福身，姜婉赶紧过去扶她起来：“你既然做了决定，我们也不能强留。”
她转头看向杜怀，“追予，茹娘交给你，我们能不能放心全看你的作为。”
顾淮别的话也没有多说，只道：“妹妹从前什么脾气，现在什么脾气，希望你心里有数。”
本以为此行接回顾茹并不顺利，杜怀激动得扶着顾茹的胳膊：“谢谢娘子。”
没有顾茹开口，他绝不会这么简单接回顾茹的。
见杜怀知道谁是最重要的，姜婉松了口气，又仔细叮嘱了顾茹几句。
顾茹正想着也叮嘱姜婉几句，顾淮插话：“时辰不早了，你不休息，也要让我和婉婉的小侄子休息。”
“也是。”顾茹后知后觉，知道哥哥在防着杜怀，便顺势点头，过去给父母告辞后，才跟着杜怀离开。
他们走后，谢氏蹙眉追问：“你担心杜怀会对三娘不利？”
顾淮转身严肃回道：“是，杜怀近来和秦王妃走得太近了些。太子和皇后被废，萧贵妃死在太后手里，陛下和太后嫌隙已生，秦王妃已经坐不住了，定远侯世子出事了。”
“当真？”顾望神色凝重，转头看向妻子，“难道秦王妃不想娶袁四娘了吗？”
姜婉沉默片刻后道：“秦王世子和四娘是假意定亲的，他们并不打算成婚。”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顾望才赞道：“太子的这个长子，当年道先生还是赞赏，现在看来，道先生真是名不虚传。”
正月十五一过，韦大老爷入狱，韦八郎跪在应天门口整整一天，柔仪县主看不过去，走淑妃的门路进宫，找到了冯良娣。
不足半个时辰，柔仪县主出宫站在韦八郎面前：“公公联手大皇子谋害大皇子妃，证据确凿，永平公主亲自带人调查审问的。”
“是晋王吗？姐夫已经——”
韦八郎来不及争辩，被柔仪县主一句话堵回去：“是长孙殿下。”
柔仪县主望着韦八郎愕然的神情，正要解释，陡然发现姜婉站在前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顿时闭嘴道：“你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自己跪着好了，我先走了。”
韦八郎回头发现了姜婉，神情几经变换，终究还是起身跟着柔仪县主走了。
他们走后，姜婉身后传来嘉阳县主的声音：“顾少夫人，站了这么久，小心累着身子。”
姜婉转身，警惕的盯着来人，嘉阳县主微笑：“少夫人别担心，我能看出来，是因为我的两个孩儿极为艰难才怀上，所以对有孕之人特别敏锐。”
“多谢县主关心，公主还在等我，先行告辞。”姜婉转身，快步入宫。
望着她的背影，嘉阳县主神情复杂：“这个时候有孕，想来是谢大人亡故不久怀上的吧。”
跟随在她身边的老嬷嬷提醒：“县主，老太爷叮嘱过，您此行是劝慰太后，旁的事还请不要多管，以免惹祸上身。世子事务繁忙，您作为公府主母，也该撑起来了。”
嘉阳县主咬牙，脑海里想起祖父的话来。
“你公公为人失德，婆婆管家不严，他们已经撑不起文国公府。咱们家的未来，只能交给你和大郎了。
大郎爱你敬你，从前整日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我可以不管，但现在绝对不成！
我知道你并非心悦大郎，愿意嫁过来，也为了你母亲在王府的地位。可是你要想明白，瑞王府能有如今， 都是老瑞王用性命换来的。
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大郎娶你，大郎性子单纯，却生性好强，别的学的不多，专情这一项和顾三郎不相上下，认定一个人便看不上旁人。纵使你子嗣艰难，他也未曾纳过一名妾室。
如今你也替我们家延绵子嗣，生养了一对儿女。你这个长媳，我不认也得认，只是大郎决不能再陷进儿女情长中，你也不能整日关心王府，不操持家事外务。
我也不指望你能成为顾少夫人那样的主母，她毕竟是楚将军的徒弟，姜来的女儿，又被顾夫人亲自教导，但你至少也该有她五成的本事才行。
京城的形势早就不是从前，我身体虽然硬朗，但如今进宫卷入夺嫡中，也不知道哪天突然没了性命，从前你是县主，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家的长房长媳！”
原来在祖父的眼里，她只要有姜婉的一半本事就行。
“少夫人，您该进宫了。”老嬷嬷再次提醒。
嘉阳县主深吸一口气，恭敬的回道：“谢嬷嬷提醒，待会进宫，若是有什么不当的滴很，还望嬷嬷多多指点。”
老嬷嬷略微诧异，想起刚才见过姜婉，少夫人突然变了，不免微笑着回道：“少夫人放心，老奴是老太爷派来教少夫人的， 定当竭尽全力。”
见完皇长孙，姜婉心里感慨万千，转头问冯良娣：“你当真要跟着长孙殿下去皇陵？ ”
冯良娣转头望着皇长孙：“他既然保了我一条性命，还护住了母亲，我自然要报答他的恩情，皇陵那边日子艰难，殿下需要人好好照顾。”
姜婉回头看向皇长孙，见他欲言又止，最终给冯良娣作揖道谢，她便知道，这两人已经商量好了。
屋外顾淮出现，身边还跟着裴醒和赵总管，他们进来，禀明皇帝的意思，带走了冯良娣和皇长孙。
偌大的东宫在此刻，彻底露出颓败之色。
姜婉环顾四周，最后收回视线问顾淮：“陛下打算怎么处置韦大人和冯家？”
“韦家只有韦八郎因柔仪县主的关系幸免，其余十岁以上男丁全部处斩，女眷没入乐坊。冯家这边，陛下只处置了冯尚书，革职流放。”顾淮牵起她的手，扶着姜婉跨过东宫的门槛，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