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爹。”顾茹噙着眼泪，心里感动不已。
说完顾茹的事，顾望神色更加严肃起来，“明天咱们可能要打一场硬仗，魏贤在京城出现了。”
“这个时候？”姜婉不由想起姜妍此时在顶替沉香的身份，在姜家藏着。
“嗯，你别担心，上次刺杀你的案子，刚好也可以在明天结束。”顾淮牵起她的手，果不其然，姜婉的掌心里冒出冷汗来。
上次防备失误，害雪松丢了性命，姜婉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一直在因为这个自责。
姜婉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来：“好。”
晚上，姜婉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顾淮轻声问：“要不要起来看会书？我陪你。”
“不用，不能连累你休息不好。”姜婉靠在他怀里，总觉得心神不宁，她到底漏了掉了什么。
雪松她保护不了，是她的问题，将来如果是霜雁茯苓呢？再以后，会不会是母亲和小五？
顾淮犹豫中，忽然道：“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听的故事？”
“好。”姜婉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随口答应他。
耳边想起顾淮温柔的声音，原本焦躁的心奇异被抚平，注意力渐渐被顾淮讲的故事所吸引。
不知不觉间，姜婉居然真的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顾淮轻轻捋着姜婉耳边的发丝，轻声道歉：“希望你以后不会怪我，你这个情况，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次日醒来，又是一夜好梦。
姜婉送走顾淮去上朝，她转头回来梳洗更衣，刚刚弄好，门外出现了彤月的声音。
“姑娘，要不咱们就在外边等，姑奶奶要是没起来就不好了。”
“没事，进来吧。”
姜婉说完，姜婵快步而入，走到她身后，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问道，“三姐姐，今天我真的能报仇成功吗？”
“能！”姜婉转身起来，隔着幂蓠认真回道，“新仇旧怨，一起报了！”
半个时辰后，整顿好的车队，从顾家发出，来到了姜家门口停下。
她们前脚刚进屋，徐夫人带着徐大奶奶后脚进屋来。
姜升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亲家大人，怎么不欢迎我们？说起来，亲家高升，我们还没有亲自祝贺您呢。”徐夫人笑眯眯的应酬。
前日姜嬉出嫁，昨日调令下来，姜升去东宫当差。
姜升没有拒绝的理由，也知道自己被绑上了太子这条贼船，幸好定远侯府将婚事提前，他才稍微放心。
今日徐夫人前来，姜升放下的心瞬间又高高悬挂起来。
“这些事发生得太仓促，我也没通知亲家母。”姜升回个话，满头大汗。
好在徐夫人并没有为难他，转而进去花厅，瞧见姜婵，带着大儿媳妇客气恭喜，态度平常得不得了，姜婵心里才好受些。
徐夫人今日过来，自然有事，和姜婉寒暄两句，转头就要去拜访林氏，毕竟见了姜升这个亲家公，也该去见见病重的亲家母。
姜婉等她们一走，转头问：“刚才叶柯和我说了，只是过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但你我都清楚，今日过去，你和袁家桥归桥，路归路，你真的不愿意跟他去苏州吗？那可是个好地方？”
“我不想去，三姐姐给了我银子，给了田产，也给了我人手， 已经够了。”姜婵想得很明白，“上次我帮他，也是为了和姜嬉作对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见劝不动她，姜婉只好作罢。
主院门口，徐夫人被拦着，一眼瞧出不对劲，给左右的嬷嬷丫鬟使眼色。
几个人心领神会，往前挤进去开路，吓得守门的婆子变了色，大声喊道：“徐夫人！徐夫人！太太在休息！”
徐夫人加快脚步，直接推开正屋的门，侧目往内室里望去。
次间里的丫鬟居然躺在罗汉床上睡觉！后窗居然大开！
跟过来的婆子瞧着里头的模样，连忙解释：“让夫人见笑，奴婢这就进去叫醒那丫头！”
“是吗？”徐夫人收手让路，走进屋里，来到打开的窗前，“最近天气这么冷，你家太太又是病人，你们当下人的未免也太照顾不周，看来我得和亲家公好好说说，犯了错就该罚，主子都伺候不好，直接罚卖了去！”
“夫人饶命！”刚叫醒丫鬟的婆子，赶紧转身跪下，“夫人饶命啊。”
懵懵懂懂的丫鬟赶紧跟着跪下求饶命。
徐夫人走进内室，床帘落着，跟前有个老婆子在，左右生着炭盆，居然比外间暖和许多。
老婆子低着头给徐夫人行礼，随后解释道：“太太卧病在床太久，门窗关紧了，便会觉得闷，生了炭盆，更是一口气吐不出来。
家中没有地龙，只能在外间开着窗，将内室的炭盆多生些，这样太太不会难受，又不会被冻着。”
见此情况，徐夫人也明白过来，他们早有准备：“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这等伎俩她真是越看越眼熟，想到那个本事通天的儿媳妇，怕是真的回了姜家，顾少夫人此次前来，怕不是瓮中捉鳖吧。
“亲家母既然没醒，我等会再来。”徐夫人只能带着大儿媳告辞。
她们走后，床底下爬出来个人，抬起脸来，正是表情僵硬，眼神阴毒的“沉香”。
刚刚躬身在窗前的老婆子忙抬起头来，扶着她坐下：“沉香啊，你就回去好好过日子，你丈夫虽有有了别的女人，但那贱人也没生出儿子来不是？你始终是正妻，小贱人越不过去你去的。
再说了，姜家如今越过越好，你是白氏的人，将来好好讨着五姑奶奶，害怕没有好日子？别再来沾惹大太太的事了。”
说到这里，老婆子回头瞧了眼，“她呀，活不了多久的。得罪了三姑奶奶，又和四姑娘母女离心，今日是四姑娘的大喜日子，定远侯府家的二公子啊，咱们大姑奶奶都肖想不到的人！
你从前也是有几分聪明的，怎么嫁了人，反而糊涂了许多？错过了五姑奶奶，今日啊，你最好还是想办法讨好四姑奶奶。
要是你走了大运，能得三姑奶奶的青眼，都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老东西。”
“沉香”面无表情，眼神却已经有了杀意，为了不露出破绽，她转身掀开床帘，望着睁着眼睛的林氏，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
林氏在看到“沉香”的眼睛时，情绪陡然激动，想要挣扎，却怎么都动不了。
“别看她了，我和你说的话，你听见没？”老婆子将帘子重新拉上，“我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你的，大太太快死了，我也该出府养老了，你要是愿意再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可以帮你去桑妈妈面前说说情，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是吗？”
“沉香”回头，露出个诡异的笑来。
老婆子感觉不对，“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奇怪？病还没好吗？”
门外有人在叫老婆子，她想了想，转身就要走，“沉香”从容的掏出匕首，一手捂住老婆子的嘴，一手熟练的抹掉老婆子的脖子。
等她死透，再将尸体塞到床底下去。
杀人杀多了，也学会了避免血溅到自己身上，姜妍理了理衣裳，简单收拾了下，再次看了眼林氏：“娘，反正你快要死了，就用你的命，换了姜婉和姜婵的命可好？”
林氏再也控制不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来。
姜妍笑起来：“娘，我说过，整个姜家决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嫁得比我好，踩在我头上。四娘是我亲妹妹，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听我这个亲姐姐的话，反而去听姜婉那个贱人的话，要不然，她也不会毁容，名声丧失。
听我的，姜婵最多也就是丢掉性命而已。我是真没想到，她都见不了人，定远侯府还愿意娶她当媳妇，我接受不了，所以，我活不了，她也跟着我下地狱吧！”
猛地合上床帘，姜妍转身离开内室，走到外间里，守门的婆子正在训斥贪睡的丫鬟，见是“沉香”出来，顿时堆满笑意。
“沉香妹子，太太可还好？”
“好着呢，我们去外面，这里交给她就好。”姜妍看向那个瑟瑟缩缩的丫鬟，摸出一点碎银子递给她，“拿去买麦芽糖吃。”
小丫鬟点点头，接过了她的银子。
袁家的人来了，姜婉起身出去，遇到了桑妈妈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行，你们看着就是，她要动手，咱们现场抓人，务必抓活的，她可是很重要的证人。”姜婉交代完，便去了大堂。
本来是很喜庆的事，众人各怀心思，反而显得有几分肃穆。
流程走到一半，有小厮惊慌失措的跑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家里进了贼人！”
姜升骤然起身，左右一看，沉声喝道：“什么贼人！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正在这时候，后院传来巨响，地面紧跟震了震。
堂屋里的众人顿时惊慌不已，顾淮立刻吩咐道：“来人，送客人们有序离开！”
姜婉起身走到袁夫人面前，福身道歉：“夫人对不住，家里出现贼人，今日二公子和四娘的喜事，怕是要推迟了。”
袁夫人本就因为丈夫和长子的事心神不宁，这会儿次子的婚事又出现问题，立刻抓住姜婉的手：“顾少夫人！什么事？我们袁家也能帮上忙的？”
“没事，小问题而已。”姜婉推开袁夫人的手，抬头看向袁二郎，“袁公子带夫人回家吧，姜家的事，我们来处理就行。”
袁二郎颔首：“保重。”
来这里之前，姜婉早有准备，宾客们在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内撤离得一干二净，包括来袁家众人。
姜升完全来不及阻止，在姜婉的调动下，姜家大门直接被关上，顾家的护卫接管出入口。
他感觉到了不对，回头时，姜婉和顾淮朝着后院赶去，他犹豫着，咬牙跟了上去。
刚刚来到后院，姜婉就发现主院方向的库房位置，开始冒着浓烟。
“走！”
带着赶到主院里，门口被撕掉一半脸皮的姜妍，面目狰狞的拿着匕首，挟持着徐夫人，一边后退一边呵斥：“都给我滚！不然我杀了她！”
徐大奶奶拦着一众徐家下人，喘着粗气劝姜妍，“弟妹，看在徐家的份上，看在四弟的面子，放过婆母，要，要不，你挟持我，放开婆母好不好？”
“徐家的面子？你们徐家对我什么情分？要不是你们赶尽杀绝，我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徐春吉？他的面子值几个钱？
他不能生还要怪我？凭什么呀！他不行，我就找他爹咯！给了你们徐家一个儿子，你们还要怎么样？”姜妍冷笑，匕首的刃口，直接贴着徐夫人的脖子。
在看到姜婉时，姜妍脸皮发抖，抓着匕首的手背青筋暴起，阴森森的道：“姜婉！这果然是你设的局！”
回头看见姜婉，徐大奶奶像是看到了救星，飞奔过来哭求：“顾少夫人，您可一定要救救婆母！她发现了姜妍伪装成姜家的下人，本来想帮你的，谁知道姜妍丧心病狂，差点炸死了姜四姑娘，现在又挟持——”
“等等！四娘怎么会在库房那边？”
姜婉话音刚落，彤月匆匆赶过来，“顾少夫人，叶大人受了重伤，请您过去看看。”
“你别怕，有齐太医在，你家姑娘呢？”姜婉追问。
“她，她没什么大事。”彤月松了口气，不敢看姜妍那边， 低声道，“那奴婢去姑娘那边了。”
“嗯。”姜婉说完，再次回头，发现姜妍眼神不对劲，立刻挥手。
在姜妍动手之际，一道箭矢斜插而入，正中她的手腕。
徐夫人到底是将门出身，养尊处优多年，也并没有一点真功夫，反手推开姜妍的同时，侧身躲开。
跌进屋里的姜妍顾不得受伤的手，咬着牙往内室里跑去，她还有一个人质。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姜婉没死，姜婵居然也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很快，谢氏护卫快速涌进房间，姜妍这次，直接将不能动的林氏挡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