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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梦来:诸天烬 > 第13章 古堰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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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凼数十里外,有一座始建于南宋时期的明月镇。

此镇背靠峨眉、瓦屋,另有侯家、玉屏两山拱卫左右,一条源自高山雪域的小河绕镇而过,百余株千年老榕遍布其中,是一处带着浓厚西蜀民风的川中古城。

明月物产富饶,只是因地处较为偏僻,交通闭塞,自古以来与外界来往不多。倒是大明开朝以来,尤其永乐年间开辟了水运及驿道,茶马互市日益兴盛,逐渐成为连接蜀地和滇藏之间的重镇枢纽,来往贩货的客商络绎不绝。

不过这些日子,镇上最好的五福客栈,却被人全部包了下来,外客一概谢绝,客栈大门在大白天也关得严严实实。

傍晚时分,落日还未西沉,喧嚣热闹的古镇已是灯火通明、掎裳连袂。

自东向西的主街人潮涌动,两边商户的叫卖声、过街马队的吆喝声和八街九陌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好一番烟火人间气象。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两人正一瘸一拐地行走着,步伐却略显匆忙,与那闹市缓步闲逛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不多会,这两人一起匆匆走进了五福客栈。

其中一人倚着木楼扶手,吃力地来到二楼一间上房。在那紧闭的门前调整了一下气息,将身上衣物略微规整一番,才跪拜下来禀道:

“修罗门乔自远参见须左使、岳右使,参见诸位护法。”

“快进来吧。”房内传来一声催促,廊上站立的两个守卫随即将门推开,将乔自远让进房内。

只见内堂一对八仙椅分坐两人,正是冥龙左右圣使须无意、岳不离,身后站立两旁的,则是教中九大护法中的八个,想冥龙教如此阵仗,多年难有。这自然是冥龙本月出关后的勃然震怒,才让得这魔教一众砥柱几乎倾巢而出,横了心要拿获这隐匿在西蜀的地慧童子。

“乔门主,你怎么这般伤势,是和那道士交手了不成?”

岳不离有些惊讶地看着座下受伤的乔自远问道,他心里奇怪,这修为低微的修罗门主是如何在幻明道士手下逃出生天的。

“禀圣使,我,是被那孩童所伤的......”

“孩童!你说的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口小子?你可实话?”

“修罗门众人可证,属下句句是实,不敢欺瞒圣使!”乔自远言之凿凿道。

“有这等奇事?这一年光景,他能将堂堂我神教修罗门门主伤成这样?这小子如何能修得此般本事?”旁边岳不离接话间,不禁诧异地与须无意对视一眼,屋里众人也感觉不可思议,小声私语起来。

那乔自远便将如何见得淮昭独现寒鸦塔,如何欲掠孩童而走,却被小子出手击伤一一道来。

“禀二位圣使,那孩童内力和使用的手段已颇为厉害,属下肤浅,在其攻势下几无还手之力。”

听这乔门主话中也是懊恼不已,虽说修罗门在冥龙教是长于刺探、跟踪及搜罗消息之任,可此事要在教中传开,自己修罗门一群人被一小儿打得鼻青脸肿,还不颜面扫地。

乔自远这席话,同时也再次让屋内众人唏嘘一片。

“这幻明道士果真不同凡响,一年之内,不但将那小子带入修途,还调教得如此精进,着实有些可怕。依乔门主修为,我估判,那孩童已顺利臻晋道家化气境界,而且绝不在初期。”须无意起身望向窗外说到。

“恐怕不止。”乔自远禀道。

“属下虽然浅薄,但历经近二十年修为,一个化气重的道修之人,不可能让我两招内便不能还击,属下以为,那小子已破道家神识。”

“神识重?”

屋内众人再次同时惊叹道,那互相议论的声音已不再顾忌压低语气。

要知凡间正道修行不似魔修,并不讲究凶猛大进,而是以稳健为要,更注重循道渐往,固本强基。

一个凡夫俗子,循道法修行,单是聚气炼体,至快也得三五年以上,这孩童不足一年就突破道修两个境界层次,那是如何惊世骇俗的精进速度。这屋内人,对那幻明道士不禁又多了几分忌惮。

“诸位,这或许也不奇怪。”

短暂的静默后,这边岳不离将手中铁扇摇了摇,幽幽地说道:

“须兄,你或许忘了教主所说,那小子体内的内息真气之事了。”

“哦...老夫记起了。教主曾说那小子受了上界敕赐真元,既如此,他还用修什么炼气重啊。”须无意想起此番,苦笑着缓缓地摆了摆头叹道。

真元天赐,起修神识,在这世上,恐怕很难有第二个可得此般造化。

在场的一袭教众愕然相望,眼中无不透着惊奇,内心羡妒不已。

修者,大都认可勤勉,但殊世机缘,谁又不想拥有。可这种运气,居然是落在一个刚刚迈入修途的小儿身上。

只见岳不离抱拳对须左使道:

“须翁,即便眼下这地慧得了修为,暂时还不足为惧。我们还是得赶紧商量个办法,专注对付那幻明真人。想此番教主令你我带本教倾力而出,依教主圣意,我等即便实力不济,也要和那道士拼个究竟了。否则,再等到教主本月月满,你我着实不好交代啊。”

“不离所言极是。此次教主震怒而命,如这番再无进展,你我众人还有何脸面立于神教高位。罢了,诸位,我等明日便合力而出,去那道士隐匿所在寻他搏力一战!”

可是次日那迷魂凼前,这左右二使并了八位护法,将修为尽出,用尽了万般手段,也没能解开春秋子布下的神妙禁制。

须无意气得懊恼不已,恨恨连连地对着凼内空悠悠的一片弥漫剧声喝道:

“幻明老儿,我敬你逸致仙修,不想你却凭此混蛋玩意儿,做缩头乌龟,你给老夫速速出来。”

可是除了回声,周遭却依然寂静如常。

“依我等修为也解不开那禁制所控,那道士闭门不出,却又当如何是好。”一位护法蹙眉道,冥龙教众人皆陷于沉默,只剩下须无意气得来回跺脚。

“哈哈哈哈,须兄啊。”

人群中的岳不离突然将手中铁扇一合,微微一笑道:

“须兄啊,我的圣左使。这瓦屋山后便是峨眉,这峨眉山后,是青城。我啊,突然想起这西蜀之地一个人来。”

“这蜀中?青城?不离你说谁?”

还未等岳不离回答,须无意猛地一拍脑袋,跟着哈哈笑道:

“对对对,老弟真是颖悟绝伦。你说的这老哥,不是苦寻了一百多年的幻明修者吗。好好,我,我这便往那古堰去一遭。对了对了,老夫先回客栈将那上好的状元红取了不迟!”

幽幽青城山下,自先秦李冰父子始建的千年古堰将那奔流汹涌的岷江驯服得安静祥和,滋润着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

午后时分,冥龙左使须无意急匆匆自空中于那堰上落下,过了安澜桥便来到离堆上一座茅舍前。

只见一童子牵了头老牛,推了柴门正要出去。须无意赶上一步,上前行礼道:

“小哥且留步,劳烦通禀一下你家主人,就说故人须无意来访先生。”

小童上下打量了一番左使,也回了礼道:“这位先生,着实不巧,我家主人正在小憩,他睡多久,咱可不知道。要不您改日再来吧,我禀报主人就是。”

“哦,无妨无妨,那小哥也别去叨扰先生,我就在柴门外等他片刻便是。”

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只见那茅屋内,伸着懒腰走出来一位精瘦老者,穿着布衣素裹,打了赤脚,口中不时吐出几声酒嗝,一副慵散作态。

老头子右手提了一个酒葫芦,仰头便喝,不料那葫芦中好像酒却没了,只滴下几滴残汁。老者抖了抖葫芦,口中懊恼道:

“这小子,又忘了给我买酒装上,你是要气煞老夫吗,童子,童子......”

这时,一瓶带着扑鼻香味的状元红自一颔首恭敬之人手中递将过来。老者顿时两眼放光,面色大悦,居然也不多看仍然低着头的来人,便一手抢过酒瓶,抬头饮了个痛快。

抹着沾满酒香的嘴唇,老者这才看见须无意含笑揖手立于门内。

“好酒,哈哈,这位.....须无意?!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老者说罢居然将酒瓶掷于地上转过身去,神情转眼间变得倨傲起来,那言语中透着满满的鄙视。

“师兄,无意前来有事相告。”

“师兄?哪个是你师兄,我老仇自循天道,从无魔修的师弟。你不听师尊和我的劝诫,执意遁入魔道,与我再无同门之情。没甚么好说的,赶快走,我见你晦气。”

须无意面色微微一颤,那心中明显触碰了些许往事沉痛,不过此时也好像并未辩解多言,只说了一句道:

“师兄,今有幻明中人降临世间,无意只是顺道来相告于兄长,若兄长不快,我这便告辞了。”说罢,揖手就要离去。

“站住!”这姓仇的老者眼神骤然中泛起一阵微光,厉声叫住须无意道。

“你所说的,可真是那幻明之人?你若诓我,老夫必掴你十个巴掌。”

“师兄几百年来苦修精进,以绝顶修为傲立天下。自谓不魔不仙,正邪懒问,置身三界之外,只求人间自在。既不入魔,也不屑飞升仙界,超然真我,无意叹服,岂敢哄骗兄长。”须左使回头笑言道。

只见老者转过身来,冷笑道:

“成仙又当如何,不如做人快意。百年前老夫渡劫得道,那上界却令咱驻守幻明,受那城宗戒律诸多约束。尤其那宗主夕照老儿居然叫咱去守一区区印制,还不准沾酒,这岂不要我老命?这也算了,我想找几个院堂的主事住持比试比试,还被他上官夕照训斥。老夫岂是甘心屈于人下之徒,便一气之下自坠凡尘,不做那神仙也罢。生死轮回,随他去吧,当生则生,该死便死,有酒就好。”

“老夫平生之愿便是要将那幻明所谓仙真高手通通教训一番,偏偏要让那上界看看,你这幻明,到底比我仇天沽如何。这世间早已找不到几个能打的,实在懊恼,才到这古堰住下,每年帮着做做这古堰的岁修,倒也清静畅快。你也来的是时候,近几日听得你们冥龙教做了不少恶事,我正琢磨着这岁修完事,去教训教训你们那狗屁教主,你倒先来了。”

须无意接话道:“师兄修为盖世,无意望尘莫及。只是这幻明道士只三五个回合,便将拙弟胜得心服口服。如师兄真要与之切磋,还望不要轻敌。”

“须无意,你真他娘的丢咱青城道派的脸。师尊当年的苦心,今日你算明白了?谁叫你执意要循什么道魔平衡之道,你觉得你能天下无敌了?我给你讲,魔修就是个屁!投机取巧,妄心取进,会有什么大成?你看看你今天这模样,人不似人,鬼不像鬼。”

须无意闻听如此难听言语,那脸庞已是青一阵紫一阵难堪得不轻。

只听这仇姓老者接着气鼓鼓嚷道:

“对付幻明中人,你不需要激我。老仇找的就是幻明。多年来我砸了多少道观庙宇,便是要那幻明城哪个下界与我这凡夫俗子比试比试,不想却毫无回应,这些年闹腾累了,虽做了散漫闲人,却也没耽搁修为。你别废话,说吧,那人何处?”

“你我今日之天壤之别,还不是师父偏心!”

须无意被这当年的师兄骂得体无完肤,那心中异常憋屈,这苦闷本想脱口而出,但转念想到自己身为冥龙左使,当以大计为重,那心思急转,咬了咬牙根连师兄二字也不叫了答道:

“此人就在这蜀中,近如咫尺。”

“你听着,都怪我老仇手痒太久,憋得心慌。老夫不是去帮你狗屁魔教,比那幻明,尔等肖小在某心中更为不屑。你们那些毒辣伎俩,这些年我可听说不少。若做得太过,老夫绝不会坐视不理。此番前去,不行顺便将你这冥龙教也一起荡平,再绑了你去师父灵前认错。”

老者言罢,丢下须无意甩手气冲冲地转身走入茅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