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拍了拍胸脯,笑道:“我办事您放心,前天一到西郊大营,兄弟们吵着闹着要跟我来呢,哦,对了,他们还差我给殿下带一封书信,说是他们自己写的,殿下看看?”
东子骞眉头轻挑,问:“那些个兵鲁子会写字?本王看看。“
馒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封,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字。东子骞看了一会才认出来,上面写的应该是‘摄政王殿下收’,其中摄政王写成了‘聂政王’,‘殿下’写成了‘股下’。
好一个‘聂政王股下收’。
拆来一看内容更是不得了,错字连篇,几乎称得上满口胡言,只有一句话东子骞完完整整的读懂了——我们知道您不是叛徒,大家只为您效忠。
东子骞轻笑,道:“下次得找人好好教教那些个兵鲁子读书写字,不然这信本王可看不下去。”嘴上说着嫌弃,却还是让馒头将这封信好好收着。
他道:“怎么只见你来,其他人呢,王妃的...”
馒头道:“小的骑着马就跑来了,他们还在后头,估计一会儿也就到了。”
东子骞点头让他下去了。
他敲了敲房门,轻声问:“娘子可洗完了,为夫可以进来么?”却见师淼淼打开门出来了。
她边擦头发边问:“你方才和谁在讲话呢?神秘兮兮的,还不让我听清楚。”
东子骞接过她手中的布巾,用灵力帮她把头发烘干,“没什么,馒头来了,我跟他说几句话,店里的小厮来报饭菜已经端上桌了,娘子可要下去吃?”
“嗯。”两人下到大厅吃饭,只见底下空无一人,几位小厮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一问才知道东子骞将整个店面都包下来了。
他为师淼淼挪开椅子,温声道:“娘子请坐。”然后又为师淼淼夹菜布菜,“娘子请用。”看得周围的人一阵牙酸。
特别是馒头,他刚刚才受到了东子骞冷漠对待,现在看他满脸笑意,春风和煦的模样简直心酸。
在心中暗暗道:“殿下,您这般区别对待真的好吗?”
东子骞:这不...确实挺好的。
馒头: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
师淼淼吃着吃着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喧哗,然后就有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见到门口的人,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呆呆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见那人还在,情不自禁站起身,随后又心烦意乱的摇了摇头,心道:
“不可能,杏子已经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口呢!一定是幻觉!”
直到那人哭着开口,“小姐——”
师淼淼直接愣住了,“这个人难道真是杏子?”门口的人大步跑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拥住,感受到她温热的身躯,师淼淼才堪堪回神,“杏子没死!”
她伸手回抱她。
杏子含泪道:“小姐,奴婢好想你,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让奴婢好好看看。”她围着师淼淼左三圈右三圈,见她没有伤口甚至比之前丰腴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师淼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那时你已经——”讲到死时突然顿住。
杏子道:“奴婢也不知道这么回事,那次已经见到了阎王,结果阎王爷不收我,然后一脚将我踹了回来,嘿嘿,可能是嫌我太好吃了吧,倒是小姐,奴婢怎么感觉许久没见,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什么,现在是不是跟殿下和好了?”
她还记得师淼淼当初就是跟摄政王殿下生气才离家出走的。
师淼淼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就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只是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干那样的傻事知道吗?”杏子点头,她又道:
“和好?本小姐才没有与他和好,是他自己死皮赖脸的凑在我身边。”
杏子小心翼翼地看向东子骞,却见他施施然一笑,“是是是,是本王死皮赖脸的赖在淼淼小姐身边,敢问淼淼小姐叙完旧能否过来用膳,还是说要本王亲自喂你。”
杏子心中了然,噗叽一笑,悄悄走到一边,不打扰两人打情骂俏。
师淼淼道:“你明明已经知道杏子没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白担心一场,哼——”
东子骞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无辜道:“娘子冤枉,本王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不是想着给我家淼淼一个惊喜吗?“
师淼淼不买账,他又道:“娘子不要生气可好?是为夫错了。”
“你错哪了?”
“哪都错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瞒着娘子杏子的事,娘子消消气。”他又夹了块红烧猪蹄放在师淼淼碗里,她这才放过他。
俩人吃完当即启程,争取早日赶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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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晨曦也没闲着,他虽然昭告众人三日后没看见皇上皇后就放火烧城,但又感觉三日实在是太久了,迫不及待想来点开胃小菜。
第一天,他派人将宫女太监和侍卫的尸体通通搬到大街上。
晨曦坐在一旁高台的椅子上看着一车又一车的尸体运过来,直到堆成了一个小山包,他皱眉问:“那日我亲手杀死的六王尸体怎么没在里面?你们把他漏掉了?”
手下急道:“未曾遗漏,宫里死的那些尸体都在此处了,或许是堆在下面没看见?”
晨曦摇头,他的眼力甚好,不可能连个死人都看漏了。
东子墨要么没死,要么尸体被人运走了。
总之没在此处。
他挥挥手,“算了,反正他就算活着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把这堆尸体都给我烧了。”手下面面相觑,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在月华死人如果失去尸首会变成孤魂野鬼,不能投胎转世,永世在人间徘徊,直到魂魄消散。
这算得上是一种残酷的惩罚,可谓是杀人还要诛心。
有一大汉看不下去,呵斥道:“不管你是谁,与我们月华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也不必让人家永世不得超生吧!太残暴了。”
底下人纷纷附和,“是啊,何至于此啊,这位公子,你还是给自己来世积点德吧!”
一位老婆婆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扑到那堆尸体中,找出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抱在怀里,边哭边喊,“我的小孙女,奶奶的心肝宝贝,你怎么躺在这里啊,你让奶奶后半辈子怎么活啊!”
见此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众人唏嘘,其中有一人认得这个白发老婆婆,她不禁道:“这人不是我家附近那位钱婆吗?哎呦死的竟然是她的孙女,真是可怜。”
“钱婆?您给说说呗。”
“钱婆就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那个寡妇啊,她这辈子活得可惨了,十岁被家里人赶出来,十六岁嫁人。”
“后来丈夫死了,她一个人将一双儿女拉扯大,女儿十岁时掉到河里没能救活,儿子活到二十五岁参军死在战场上,儿媳妇带着全家的财产跑了,只留下一个孙女。”
“她将孙女送进宫,俺们都说她以后要过好日子了,可没曾想唯一的孙女也死了,唉,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众人道:“哎呦那可真是够惨,可怜呐,这可怎么活得下去哦。”
钱婆搂着孙女颤颤巍巍的爬到晨曦跟前,哀求道:“大人,大人,求求您行行好让老婆子我将孙女带回去吧,这孩子从来没做过坏事,她不能变成孤魂野鬼!”
众人也哀求道:“是啊,你就可怜可怜这位老人家吧。”
晨曦环顾四周,见人人都期待的看着他,于是他勾起一抹暖暖的笑,轻声道:“不行,我偏要她不得超生,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小宫女是死还是活干我什么事?我凭什么手下留情。”
众人一愣,道:“起码你也是个人呐,竟然能做出这么麻木不仁的事情。”
晨曦漫不经心道:“把那尸体拖回来,一起烧了。”
“是——”
两人从钱婆手里抢夺尸体,竟有一人出手阻拦,他手中拿着长棍将他们打倒,义正言辞道:“我朕某行走江湖最见不得的就是你这种欺负弱小之人,小子,你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众人见他英勇出手,甚至敢对上位者宣战,不禁拍手叫好,“朕兄大义,我等佩服!”
晨曦笑了,“你要跟我打?好,我奉陪!”他从台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站在挑战者跟前,开口道:“刀剑一出,生死不论,你可准备好了?”
那人哈哈一笑:“当然,我让你三招,别说我欺负人。”他比晨曦高上一个头,身材也几乎是他的两倍,相比起来晨曦就是一只弱不禁风的小菜鸡。
晨曦愉快的说:“好啊~”说罢,长刀出刃,风驰电掣间将身前人的脑袋干净利落的斩断。
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出手的,一眨眼,那位朕姓大侠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晨曦用布擦了擦脸上的血,轻声道:“还有人要见义勇为吗?我随时奉陪。”
无人再敢说一句话,吐一个字。晨曦嘲讽看着他们,轻飘飘坐回椅子上。
“烧。”
当日一场大火烧得满城都是尸体的难闻气味,那气味充斥在所有人的鼻尖,烧毁了众人的英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