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然站在门口,攥紧衣角,忐忑地等待着同学们的表决。
没想到,培训考核,不仅要经受县领导、培训组织的考验,还要征求同学的意见。
可惜自己并没有什么准备。
那一双双望过来的眼睛,折射着暗淡的日光,幽冷、陌生,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敌意。
夏昭然如同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冷意刺骨,渗到骨髓深处,几乎要了她的命。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举手……
是他们还在考虑,还是他们已经表达了对自己的不赞同?
那惨淡无光的未来,在这些天的幸福之下,显得格外令人恐惧。
夏昭然忽然发现,自己如今站在了云端,飘飘然,享受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此刻,云将要被风吹散,等待自己的,将是卒然坠落,支离破碎。
心在沉默中碎落一地,她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那位女医生。
不行,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会被击垮。
哪怕还有一线希望,自己绝不能退缩。
“夏知青,既然……”那位女医生淡笑着说。
话还没说完,只见夏昭然来势汹汹,她惊住了,不由得后退几步。
夏昭然站在台前,望着底下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们微皱眉头,显然,对她的出现十分反感。
没关系,他们只是还不了解自己。
就像争取村民们的支持一样,要争取他们的支持。
夏昭然给自己打了打气,深吸一口气,笑着望着底下,说道,
“大家好,耽误大家两分钟的时间。请大家了解我之后,再来表决。”
“我是一个知青,来到这,希望有所作为,也希望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我不擅长人际交往,有时间只爱看书。思来想去,医学是最适合我的行业。”
“可我在陆家村行医之后,想法渐渐变了。”
“我看到了村里,为了照顾痴傻儿子,冒险在村里手术的大婶;也遇到了雷暴天气,为了抢收,被闪电击中的父子;更看到了缺药又缺乏医学常识的村民们,是怎么忍受疼痛,却导致病情恶化的;我还看到了,为了不拖累家庭,放弃治疗的人们。”
“我开始不只看到自己,也看到了别人。我希望,能改善村里的医疗状况。”
“当然,作为知青,有一天,我会为了自己的未来而离开。但我相信,我离开村子的那一天,会有许多个像我一样的青年,继续在村子里,为村民们服务。”
“希望大家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在这接受更科学化的培训。”
女医生闻言,清了清嗓子,看向底下的学生们,问道:“你们有什么想问她的吗?”
没想到,第一个站起来的,居然是钱婆子的女儿。
夏昭然顿时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如果,她要问,为什么不明年再参加培训,为什么一定要别人给特例,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因为自己能看见未来吧?
钱云霞扎着两个麻花辫,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利落,之前也见过她干活的样子,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
她说:“既然,夏知青刚才说,见过闪电击中的父子,能不能具体说说,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