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晖紧攥着拳头,克制住自己上前的冲动。
她不是一个任性的女孩,既然,她敢当面跟队长唱反调,势必有她的打算。
自己一定要相信她。
夏昭然并未关注到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陆队长的脸上。
她知道,这是一场意志力的决斗。
后退一步,则会像往常一样,功劳全被他忽视,无论是回城还是陆世晖的档案记录,都将是吊在眼前的胡萝卜,永远吃不到嘴里。
而今,自己的优势,就是惊动了革委会书记的功劳,烘干机的制造。
陆队长的劣势,则是被他人觊觎的生产队长的位置,以及大家对于他的不满。
这种不满,经年累月,从暴雨收割时的争执便已初见端倪。
夏昭然铿锵有力的一声质问,石破天惊。
少年们血气方刚,忍不住发问:“陆队长,你说过,要还世晖哥清白的!”
陆队长脸色铁青。
这一群孩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跟自己说话,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一个个村民装聋作哑,平日里自己没少帮他们处理杂事,现在都不站出来,帮自己一把,没良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说,“我难道不想帮他恢复清白?他自己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难不成要我徇私枉法?”
“这么说,您也认同,这案子还没弄清真相?”
夏昭然口吻平和,话语却是步步紧逼。
陆队长目光阴沉地盯着她。
为了帮陆世晖翻案,她竟然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亏得自己还夸她,前途无量。
可如今,她已经引起那么多干部的关注,甚至连革委会的书记也注意到她,还专程跟她谈话。
这要是针对她搞小动作,恐怕别人就揪住自己的小辫子不放了。
陆队长不情愿地开口,“我一直强调,等双抢忙完了,再处理这件事。小夏,大家都知道你跟陆世晖的关系,你怎么能把私事放在公事前面?”
夏昭然早就料到他又是这一番说辞,笑了一下,
“陆队长,你们又没采集证据,我怕,再拖下去,就不好证明他的清白了。”
说罢,她掀起衣服,露出那平坦的腹部,上面布有狰狞的疤痕。
众人哗然。
这是什么年代?女人们穿裙子都会被指指点点,她居然把自己的上衣撩开了。
陆队长没料到,她竟然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昭然!”
陆世晖忍不住想出声制止,却被她那凌厉的目光逼退。
夏母看着那狰狞的疤痕,紧攥着丈夫的手,眼泪夺眶而出,高声喝道:“陆队长,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要帮着她瞒过我们吗?”
少女们看着夏昭然腹部的伤,眼中尽是担忧,有的眼泛泪花,问道:“夏知青,这是陆善伤的吗?”
夏昭然并未放下衣摆,而是朝人群走近了些,她朗声说:“不,这仅仅是手术治疗时留下的疤痕。”
“陆善在我心里留下的,看不见的疤痕,远比这个要可怕得多。”
“他曾经在其他新娘心中留下的疤痕,也比这要恐怖得多。”
“我有幸受邀参加陆五伯的婚礼,不懂事,看到陆善闹洞房,也跟着胡闹了一通。不想,被他记恨上了。”
“当时,我上山采药,被他们围堵,差点被侵犯。我用刀砍伤了陆善的手,却也被他踢了一脚,子宫差点就脱落,换句话说,有终生不能生育的可能。”
村民们顿时惊了,他们交头接耳,对着她的腹部指指点点。
陆世晖攥紧拳头,正准备上前,不料,被夏父扣住肩膀。对方轻微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