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来自己独来独往,也不尽是因为梁玉婷蓄意针对。
夏昭然转身准备离开。
他却回过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投映着皎洁的月光,
“你还过来做什么?”
语气温和,令她有些错觉,自己仿佛与那猫儿的处境相同,被他戏弄着。
她闷闷地回答,“我来这躲清静。”
“原来,还不是专程来道歉的。”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说吧,我姐又强迫你们做什么了?”
“没有啊!她只会强迫你吧?”
“知道,你还帮着她。”他站起身,伸个懒腰,准备往屋外走。
夏昭然犹豫了一下,喊道:“诶,等会不是还要去公屋开会?你自己一个人先走啦?”
“对,有事?”
夏昭然苦笑了一下,“刚才吃顿饭,我算是把两边都得罪了。你比较好说话,带我一起过去吧。”
陆世晖闻言一乐,“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知青,可比你会说话多了。多跟人家学学。”
看来,果然是自己为人处世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大家一见面就喜欢梁玉婷呢?
夏昭然低着头,正暗自神伤,忽地被拍了一下肩。
她吓得一跳,一抬头,只望见那笑盈盈的眼眸。
“胆子还这样小啊?”
他戏谑地说。
夏昭然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瞥了一眼他,沉声说,“走吧。”
夜间的小路,总伴随着虫鸣蛙叫,可这噗嗤、噗嗤的声音也太奇怪了。
听音辨位,费了不少工夫,她才找出罪魁祸首,原来是陆世晖在闷声发笑。
“你笑什么?”
“你刚才豪气冲天,颇有女侠风范。”
夏昭然这才发现,他竟然这么损,当即睨了他一眼,“有你这样笑话女侠的吗?”
“不敢,不敢。小生在这赔不是了。”
她闻言一笑,“这还差不多。”
前方已经能看到公屋的烛光,夏昭然笑道:“终于到了。”
“慢点,小心水坑。”
陆世晖在身后提醒,忽然,被一声大笑打断。
“我就说嘛,世晖他肯定找到婆娘了,不然怎么没叫我们一起过来。”
一会儿工夫,一群十五六岁的青年围了过来。
“这是城里的知青吧?看着真白。”
一人拍了一下刚才说话那人的脑袋,说,“这黑灯瞎火的,你还能看见人家白?”
另一人又拍了那人的脑袋,说,“什么人家,叫嫂子。”
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嫂子好。”
那一声问好,震耳欲聋,在广袤的田野上扩散,陆续赶来的村民们都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探头朝这边看来。
夏昭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连摆手:“我只是跟着他顺路过来,我们没别的关系,根本不熟的。”
可大家却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噢……”
那目光,仿佛在说,不用解释,我们都懂。
夏昭然急得连忙给陆世晖使眼色。
对方终于开了尊口,“我不认识她。让开点,别挡了人家的道。”
这气氛有些不对头,明明刚才还看见这两人有说有笑。
众人相觑一眼,让出了一条道。
夏昭然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也不知陆世晖怎么突然阴阳怪气,抿唇走进了公屋。
公屋里,已经来了不少男女老少,他们一见夏昭然,不再说话,纷纷停下了动作,目光一齐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就是城里来的知青,今天,世晖领回去的那个。”
“怪漂亮的耶。”
“世晖眼光刁,一挑就挑到一个最美的。”
“这姑娘真会长,模样真俊。”
夏昭然没料到,一屋的大爷大妈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评头论足,脸顿时就红了。
终于,一位大伯觉得冷落了她,开口问,
“你怎么没跟世晖一起过来,刚还看到你们俩在一起啊?”
“陆大哥怕大家误会,就让我先进来了。”
“噢,你们不在谈对象啊?”
夏昭然一脸为难地说:“没有,我之后要回城,不会在这谈恋爱的。”
“再说,我也配不上他。”
一位大妈笑道:“这城里孩子真会说话。是我们世晖配不上你哟。”
另一人连忙用手肘捅了捅她。
夏昭然见对方脸色微变,当即回头一看,陆世晖已经进来了。
他淡笑着,朝她微微点头。
可她却觉得,他的态度更陌生、疏离。
兴许是自己的心境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