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黄昏。
残阳余烬倾洒在大地，映照出斑驳的营寨和焦黑的土地。
秦军攻势凶猛，一出场便杀穿了半个营寨。
当这支挛鞮氏部族反应过来时，近半族人都已成了刀剑下的亡魂。
不过游牧民族生性悍勇，在发现逃跑无望后，都化作了癫狂的勇力，对着秦军反杀而去。
尽管有白起亲自指挥调度，最后依然演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残酷厮杀。
道家符箓、鬼谷剑气、越王八剑、百鸟叶羽……
术法与兵戈交相辉映，交织成最激烈的狂想曲。
战况胶着时，张良也不得不下了场，手执凌虚剑手刃敌人。
当长剑的耀眼光芒被鲜血掩盖、血雾从整个营寨里升起，战斗终于结束了。
此战秦军获胜，却是惨胜。
共计折损一百一十二人，便是最精锐的重甲军也折了十几个。
盖聂等人亦是人人挂彩，衣衫破损。
张良在军中来回巡视，亲自为伤兵包扎伤口。
“我方以一对二，且又是第一战，并不算是失败。”
调度好军队，白起赶来安慰道。
张良为眼前重伤不治的士兵阖上眼帘，重新起身。
“回去之后，好好抚恤吧……”
“主公，我军在后方发现牛羊百余头，战马近千匹。”
白凤也赶来汇报道。
最后扫视了营寨一圈，悲伤渐渐变成愤怒。
张良音色冷硬:“带上东西，走！”
……
月狼之裔所在地。
“首领，刚刚那群中原人…他们……他们回来了！”
斥候跌跌撞撞地进来汇报，脸色很是惊恐。
正在筹措贡品的乌图霍然起身，来不及多说，直接冲出了大帐。
只见远方尘土飞扬，队伍比之前长了两倍不止。
随行将士们皆是甲胄染血、兵戈弯折，显然刚经过一场血战。
只是他们的脸上不见一丝疲态，只有浴火再生的兴奋。
即使隔得再远，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杀伐之气。
尤其是对方打头的首领。
张良一马当先，纵马奔至乌图身前，带着比第一次还要倨傲的语气说道。
“我已经完成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接下来……该你兑现承诺了！”
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乌图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一副随时都要撅过去的样子。
“你…你说……你们把挛鞮氏部族都剿灭了？”
张良扬起马鞭，指着一个方向:“看到那些东西了吗？”
乌图顺着方向转头，看到那些缴获的战利品，脑袋的嗡鸣声更大了。
见其久不说话，以为对方想反悔，张良眉眼含煞。
“怎么，玩不起？”
良久之后，乌图才长长一叹:“诸位，请跟我来。”
大帐。
张良自然而然坐在主位，身侧环绕着盖聂等人。
至于月狼之裔的首领乌图，反而位于下首，还没位置坐，只能站着。
不过他也不在意:“挛鞮氏乃匈奴王族，如今的大单于头曼便出自此部。你们消灭的虽然只是前来收税的偏师，可若被本部知晓，定然会兴兵讨伐。”
张良算是听明白了:“所以你叫我去消灭这支军队，只是因为不想交钱，把我们当冤大头宰是吧？”
“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此言一出，不仅张良，便是旁人也愤怒起来。
盖聂声音清冷，如是质问道。
被一众高手盯着，乌图又是一叹，膝盖一屈，直挺挺跪了下去。
态度倒是无比地好:“实在抱歉，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事。头曼阴险狡诈、势力庞大，若是得罪了他，部落在草原寸步难行。”
听了解释，众人怒气稍平。
只要对方不赖账，一切还是好商量的。
而且草原人力稀少，他们干掉了挛鞮氏的一整个偏师，令头曼势力大损，这口锅一定会扣在偏师收税的沿途部族身上。
原本只是交保护费，现在却是有灭族的危险了。
瞧着对面生无可恋的样子，张良嗤笑:“这能怪谁，若非你急于打发我们，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乌图又又又叹气:“是啊！是我自作自受……草原如今是待不了了，月狼之裔又该何去何从呢？”
张良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别忘了你发下的誓言，现在的月狼之裔，都是我的！”
乌图行了一个草原的礼仪:“是，主人。”
鉴于事先被摆了一道，确立了主仆关系后，张良也不跟他客气。
“说说你们部族的情况。”
“回主人，月狼之裔有人口三千、牛羊万头、马匹五千，弓矢万余副。该如何做，还请主人示下！”
张良轻轻颔首:“很好，乌图听令。命你迅速动员全族，收拾行装，举部南迁。”
“南迁？”
“不错，在河套平原以南、秦国北地郡以西，有一大片水草茂盛的地域，是个宜居之地。”
“是！”
乌图遂不再犹豫，领命执行。
等人走了，张良靠坐在椅子上，伸展着发酸的上半身。
“终于搞定了！”
盖聂贴心地上前，为其揉捏肩颈:“子房，我有一事不明。草原部族众多，为何偏偏选了这家呢？”
在场众人，也纷纷附和着点头，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除了白起。
因为他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签了终身劳务合同，为老板打工的工具人。
不知盖聂从哪学来的按摩手法，张良疲劳渐消，瞬间又行了。
“月狼之裔擅长驯养猛兽、制药和刺杀，是整个草原最为全才的部族。我初来乍到缺乏人手，正好让他们管理北地郡的马场。”
在北上之前，张良便在长城内外盘下了三个马场。
这些有的是废弃的，有的是新建的，一个在内，两个在外。
他估摸着以月狼之裔的本事，迁徙过去后还可以再多建几个。
留在月狼族吃了晚饭，全族星夜开拔，向西与胡氏部落会合。
举族迁徙，速度缓慢，当一行人抵达胡氏部落时，已是第二天清早。
眼见这样一支大部队来临，部落首领胡素率队亲自出迎。
做客这几天，都是胡姬在招待自己，胡素一直神隐。
或许是听了女儿的话，便是一族之长也终于坐不住了。
张良疾驰而来，对着身边的胡姬眨了眨眼，抱拳行礼。
“见过酋长。”
对于胡氏，就不能像月狼之裔那样随意了。若能取得这样一支大部落的支持，自己在关外的势力将得到极大发展。
胡素年约四十许，高鼻深目、魁梧威猛，一双鹰目精光频仍，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不好对付呀！
张良暗中感叹一声。
不过他相信，在得到月狼之裔的归附后，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谈判。
更何况，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父亲，这位便是我对你提过的那位年轻公子。是不是很优秀？”
胡姬自然而然挽过张良手臂，如是介绍道。
明白胡姬是此次谈判的关键人物，张良适时做出钟情的样子，对着佳人一笑。
胡姬也回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
将双方的亲密举止尽收眼底，胡素不动声色，比了个手势。
“诸位贵客，请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