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都慌忙退开了，假装忙起手中的事情，偷眼打量。
一个穿着polo衫的大肚子男人大步朝这边走过来，身后跟了四五个穿着套装小跑着的人，最近的一个人手里提着两个包。
“爸爸！”
看到救星来了，刘静柔脸上却没有放松，紧张的表情连偷偷看热闹的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嘀咕，难道那个小孩真是她的孩子。
这应该就是刘俊力了。
他站在恰好的距离，没有靠太近，却能观察到每个人的动作和表情，一副随时会发飙的情形。周围的人再也不敢看了，全都收回目光。
柳贤和马朵朵却不吃他那一套，他们又不是他的员工，不靠他吃饭。马朵朵没有再搬出狗血剧情，把刘岳乐的脸板着，面朝向刘俊力。
刘俊力眉间颤了颤，只是一瞬，不再看小孩子，抬头对柳贤说：
“柳大师是吧，久仰，请跟我来。”
他朝电梯走去，朝后挥一挥手，部下都站住了。
刘俊力单手按着电梯，“柳大师，请。”
柳贤和马朵朵带着刘岳乐进了电梯。
“爸爸！”刘静柔不死心，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你要是不进来，就退出去。”刘俊力的话里听不出感情。
刘静柔咬了咬下唇，瞪一眼马朵朵，走进电梯站在刘俊力身旁。
马朵朵见刘俊力明显是认出刘岳乐了，但表情冷淡，还没有刚才的“董叔叔”激动，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刘老板果然是做大生意的，看到亲生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俊力像没听到一样。
电梯到了顶楼，他才开口，“我的儿子已经死了。你怀里抱着的，不过是他的鬼魂。”顿了顿，又说：“现在我的孩子，只有刘静柔一个。”
刘静柔和马朵朵一样惊讶，马上换上乖巧又感动的样子，“爸爸……”
刘俊力没有理会她，出了电梯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吩咐秘书不用倒茶，不准任何人进来，把门关上并锁死了。
他靠在高高的椅背上：“柳大师，你把这个小鬼带到这来，是要干什么？”
柳贤也冷着脸说：“帮小鬼达成心愿而已。”
刘俊力不说话。刘静柔紧张地看着他们。
马朵朵翻着白眼，“把你老婆叫过来吧。小鬼头的心愿里也没有要见你这一项。”
刘俊力看了刘岳乐一会儿。
“请稍等，我妻子心脏不好，我先去和她说说。”
马朵朵看着刘俊力目不斜视的背影，不由把脸贴在刘岳乐脸上。凉幽幽的，夏天拿来当降温神器还挺不错的。
“小鬼，等了十年，值得吗？”
刘岳乐眨眨大眼睛，没有说话。
刘静柔又恢复了恶毒的表情，夹着一丝恐惧，还有得意。
“刘小姐，你弟弟生前就不会说话吗？”柳贤礼貌得像是在接待外宾。
刘静柔愣了愣，突然笑了，表情放松下来，也礼貌地回答道：
“柳先生，我弟弟生前可以说话的。可能是变成了鬼，脑袋不灵光。”是大小姐打法叫花子那种礼貌。
“嗯，”柳贤说，“你知道他现在不能说话，一下子就不害怕了。原来你怕的不是鬼。”
“你什么意思！”刘静柔猛地站起来。
办公室的门开了，刘俊力和岳萍走进来。
刘静柔在刘俊力的目光下坐回沙发，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旁。
岳萍站了一下，直直地走到刘岳乐面前，紧紧地抱住他。
刘俊力的打火机响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人发出声音，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岳萍抱着儿子前后晃动，像是在哄他睡觉，眼泪无声地流。半个小时后，她呼出的气聚成了白霜，但她还是紧紧拥抱着。
刘俊力叹着气走上前来，把她扶在沙发上坐下。
岳萍依然抱着刘岳乐，轻声问道：“他去世之后，一直没有去投胎吗？”
马朵朵小声说：“嗯，除了想见你，他手里还拿着一只纸鹤，想还给他姐姐。”
刘俊力撩起眼皮看了刘静柔一眼。
“那是他姐姐答应给他的。”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岳萍与刘岳乐抱成了一座雕像。
又过了半小时，柳贤轻声说：“岳太太，刘岳乐毕竟已经是鬼魂了，地府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你也要当心他的阴寒之气。”
“我知道……”岳萍的声音有些颤抖，依然没有放手。
刘俊力再次叹着气走过来，拉开了母子。
岳萍只是把刘岳乐放开一些，抚摸着他的脸。“乐乐，妈妈……”
刚说了四个字就哽咽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扑到刘俊力怀里痛哭起来。
刘岳乐却露出满足的表情，自己走到马朵朵身边坐下，晃荡着小腿。
马朵朵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
岳萍嚎啕大哭起来，刘静柔松了一大口气，走到岳萍身边，抱住了她，柔声安慰，“妈妈，别哭了，不然弟弟走得也不安心啊。”
岳萍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压得脸和指尖都白了，无声地哭泣着。刘静柔也哭着安慰她。
“眼泪说来就来，天生的影后啊。”马朵朵嘀咕着。
“柔柔，把你妈妈带到旁边去休息。”等母女二人出去后，刘俊力拿出支票簿和笔。
“柳大师，支票你接受吗？”
柳贤站起来，冷声说：“刘岳乐才是我的客户，我帮他达成心愿，委托费就已经收到了。”迈开腿准备走了。
“柳先生，”刘俊力的语气不容拒绝，“这不是委托费，这是保密费。”
“刘先生觉得有需要保密的事情吗？”
“我家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保密，更何况牵扯到我的两个孩子。”
“该保密的事情我自会保密，不是为你家，是为了我的客户。”柳贤跟在马朵朵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进了电梯，马朵朵憋不住念叨起来：
“这个刘俊力怎么回事啊，刘静柔不是他亲生的，他冷淡就算了。对刘岳乐也那么冷淡，幸好小鬼年龄小，不懂这些事情，不然会伤心得变恶鬼吧。”
“刘俊力虽然对刘静柔冷淡，但还是挺保护她的。”反正电梯没人，柳贤把拔山叫出来，带着刘岳乐去地府了。
两人刚出大楼，董明畅立刻冲到柳贤眼前，激动得嘴唇打颤。
“柳大师，刚才那个小孩是乐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