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深眉头一皱,他脑子本就灵活,瞬间想到了季时秋当初一身伤的原因:“等等,你们说的研究所是什么?”
季温脸色变得沉重,指骨泛白。
半晌,面无表情开口道:“研究所的人都是疯子,为首的被人称做S博士,长期带着口罩,具体姓名年岁不知,那人一直在研究关于精神力增长,天赋等级进化相关的东西。
而我们季家人,就是这些人的试验品,身上所有东西包括发丝都被当做珍品,供在研究所的核心地带,身上常年插着冷冰冰的管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生路,是爸爸用半死不活的命换来的。”
黎暮深凤眼越睁越大,听得耳朵一颤,想要阻止他说下去。
“别说了...”
季温仿若未闻,竭力遏制颤抖的声线,继续道:
“那些人用季家人的血液和基因培养了一批没有感情的工具,他们长期做人体试验,把人当牲口用,研究出了抑制Alpha精神力的违禁药物和精神力提取仪器,妄想通过提取高等级Alpha的精神力嫁接到低等级的Alpha身上以此谋取利益,
甚至还想研究出精神力进化药剂,可想而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些低等级的Alpha会做什么呢。”
轻描淡写的陈述,却暗藏着深切的仇恨和汹涌的无力。
人体试验。
闭上眼睛都能知道,那些所谓研究所的人有多恶心。
季时秋心脏紧缩,像是被人遏住了命脉,沉重的气氛开始漫延。
乌云偷偷将所有的光线藏在肚子里,天空黑的像墨一样。
“哥哥,我...”他眼神难过,语气哽咽。
真是该死啊,他突然有些憎恨自己的懦弱。
若是当初自己不逃避,也许早就和哥哥团聚了,当初他以为季家人都死了。
短暂的温暖转瞬即逝,他像个懦夫一样封闭自己的心,拒绝接受外界的所有试探。
浑浑噩噩中延伸出了一个温温柔柔的小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小秋向阳而生,可以坦然接受一切。
然而身为季家人,总有人要为难他。
小秋气弱,被人打骂,打不过只知道哭,甚至因为这张乖顺的脸差点遭到Alpha凌辱。
拼死杀死了对方后,小秋恶心呕吐,肝胆俱裂。
被吓蒙了,一个人惊惧着躲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月没有出门。
他以为会被人抓进监狱,会痛苦死去,结果...什么动静都没有。
再一次出门的时候,大秋出现了。
他厌恶一切Alpha,冷脸找到了当初那些欺负过小秋的人,疯笑着折断对方双手,将人打得半死不活。
大秋直接成了片区的疯子小霸王,不是在被打就是在打人的路上,常常遍体鳞伤,也就在那时候,大秋和青离那群人因为打架相识。
而他季时秋做了什么,一直在沉睡,一直在逃避!!!
那时候哥哥在遭受什么,爸爸在遭受什么,他怎么能...
这么懦弱。
季时秋脸上充满悔恨和痛苦,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浑身死气沉沉的。
缠绕在黎暮深身上的精神力触角充满了悲伤,黎暮深眼眶一红。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黎暮深心潮起伏,为什么季时温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季时秋这么痛苦,除非....
他心上漫出一股细密的疼痛,犹如万蚁噬心。
所以,季家人都被当成了试验品吗,季时秋的爸爸、二姐、大哥...
还有季时秋自己。
当初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就是这么来的吗?
为什么,季时秋从来没跟他说过,就连上次他问,对方都插科打诨敷衍过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怎么就不知道逼一逼季时秋呢。
明明两人紧紧挨着,这一刻,黎暮深却感觉自己怎么都触碰不到对方。
若是从一开始,他陪着季时秋就好了。
这么多年,季时秋该有多疼啊。
黎暮深死死抱着季时秋,面色发狠道:“季时秋,错的不是你,是那些该死的肮脏东西,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我,有哥哥,季家的仇我一起记着,你还有我啊。”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怎么这么混蛋,当初怎么就不能多问问呢。”
一个人心里压了太多东西会痛不欲生,可若是多一个人分担,总会好些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季时秋却知道他在黎家被忽略。
知道他希望一个人将他真真切切放在心上,事事将他放在首位。
季时秋做到了。
所以对方做蛋糕哄他,做糖醋鱼哄他,容忍他像个omega一样胡搅蛮缠。
再也没有比季时秋更好的人了。
黎暮深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他突然有些担心,季时秋跟他在一起会累吗?
童童一脸懵懂,开始就被季温塞了个耳塞,什么都听不见。
季温身上寂寥和悲伤太过深重,童童忍不住哭出声来:“爸爸,呜呜呜呜,童童心脏好痛。”
三人瞬间惊醒,沉重的气氛凝滞。
差点忘了还有个孩子。
“乖孩子不能哭鼻子哦~”
季温用袖子将童童脸上的泪珠擦干净,取出耳塞,将晁文星唤了过来,“童童跟文星哥哥去玩好不好?”
童童乖巧点头,“爸爸,痛痛飞飞~~哥哥,痛痛飞飞~~”
“嗯,爸爸痛痛飞走啦~”
季时秋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一笑:“哥哥痛痛也飞走啦~”
童童左看右看,见大家都笑了,他噗嗤一声,也跟着开心笑了。
晁文星带着童童走后,季温轻笑一声道:“童童是研究所的人用我基因培养出来的孩子,当初我逃跑的时候顺手将所有培养皿都带走了,本想全部毁掉,可童童的生机最浓,几乎已经成型了,我...不忍心。”
“培养皿里出来的孩子都有缺陷,童童...他每个月都会出现精神力暴动,不管是omega的治疗还是针对性药物的治疗,对他都没有效果。
他很懂事,每次都会安慰我说,‘爸爸,童童不痛,痛痛飞飞,爸爸不哭’就这么咬牙硬生生挺了过去,艰难活到了五岁。”
季温在无数个夜里都在后悔,若是当初不留下童童,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可,童童是他好不容易留下来的,是他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