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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皇后不知为何突然自请幽居凤仪殿不再过问后宫之事,甚至交出皇后金印,俨然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后宫事宜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位分最高的丽贵妃身上。

丽贵妃是素有‘一代贤相’美誉的崔鹤师崔丞相的嫡女,闺名崔尽欢。在闺阁时就精通诗书礼乐,是京中的一代才女。陛下也因其才名纳进宫中。

崔尽欢不仅才名在外,美貌更是得人称赞不已,当时有人盛赞:‘崔家之女,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心迷城。’

崔尽欢才美俱佳,得盛宠二十余年不衰,陛下赐号‘丽’,与‘俪’同音近形,以显伉俪情深之意。皇后自请幽居,除了一纸废后诏书,形同废后,后宫便以身份地位最高的丽贵妃马首是瞻。

得到传唤的第二天,丽贵妃照着太后为例,也派了自己的贴身女官前来。

“见过姑娘,奴婢烟月,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

烟月比思薇长得更为精致,相对于思薇的沉静,烟月身上就有一点书香之气,但是跟着丽贵妃常年身在高位,难免带上高傲之色。

她一看到丹婷就上下打量,眼神有略微的放肆,看到丹亭戴着面纱,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贵妃娘娘派奴婢来接你,请跟奴婢这边走。”

丹亭无所谓烟月心里怎么想的,她就想快点完成今日面见丽贵妃的任务。

“有劳。”

烟月也很给力的不多说,她和丹亭也没有那么多近乎要套,客套话说完了就带着人走。

不过明秋宫是离东宫比较近的宫殿,而丽贵妃的清欢殿和明秋宫的距离是比较远了。

看到门口的轿辇时,丹亭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丽贵妃也是个细致体贴的人,知道路远,光靠走路的话肯定不好受,所以还派了轿辇来接人。

丹亭上了轿辇,宫人的脚程快,半个时辰后到了清欢殿。

清欢殿作为贵妃娘娘的寝宫,其奢华程度远非一个多年无人居住的明秋宫可比,更妙的是,清欢殿另辟蹊径。世人皆知金银贵重,为彰显华丽富贵不惜大量使用金银装饰,可是过量的使用,只是一种堆砌,没能发挥出应有的美感。清欢殿对金银的使用恰到好处,更有书香墨气的装点,彰显贵妃尊贵地位的同时,又展现出她本人的书气温婉。

烟月没有带丹亭去正厅,而是带丹亭去了花厅。

说是花厅,其实更像一个小型的的花园,不同花色的鲜花围着花厅摆了一圈,还有好几个摆满花盆的架子。这些花里很多是百合,还有月季牡丹,更有丹亭不认识的名贵花种。

花厅中是一个很大的红木圆桌,没有摆茶具,摆着几个花瓶,花瓶旁边是刚摘下零散的盛放的鲜花,几位华衣女子嬉笑着摆弄。她们无一不身着华丽,翠钿珠钗、绒花耳珰、宫绦禁步,随便一件都是上百的银钱。她们身份高贵,此刻却笑得花枝乱颤,环佩叮当响,全没有嫔妃该有的矜贵样子,仿佛还像未出阁的闺阁少女,华丽的宫装只是外表的限制,私下中她们仍旧是可以放肆笑着的少女。

而让她们能够如此放松的,丹亭看向几人中胭脂绸珊瑚钗的女子,烹饪中有文火慢炖的手法,若作形容,丹亭觉得女子就是那抹温吞的文火,恒温的热度渗透传染给每一个人。

“娘娘,丹神医来了。”

烟月的传话让几位娘娘的视线转了过来,放肆的笑声收敛不少。

在她们的视线里,丹亭像是被风送来的丽影,素青色的衣裙,仅在袖口和裙摆处有别致的刺绣花样,白纱蒙面,露出的一双圆润的杏眼,潋滟水色都在这一湾水汪汪的眼里,单螺髻上只有根未经雕琢的白玉簪子,就像簪子的主人一样,一块璞玉。她就像姹紫嫣红的缤纷里悠然清爽的绿芽儿。

未得全貌,单凭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见识过各种美貌的娘娘们就知道眼前的人是美人中最为特别的所在。

好在她只是个女医,好在她还能离去。

她们在心中一起松了口气。

绿芽蒙上雾霾,便不复清爽了。

丹亭跟在烟月后行揖礼,“拜见各位娘娘。”

“原来这就是丹神医啊,不用多礼。”

“在这里我们不拘那些礼数。”

娘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欢迎丹亭的话。

胭脂色宫装的崔尽欢对着丹亭点头笑过,然后朝烟月说,“烟月你下去吧。”

烟月行过礼无声退下。

娘娘们这才更为放肆的过来拉着丹亭加入她们。

“没有人了,你不用那么拘束,在这里随意都行。”

“对啊对啊,来插花玩吧!”

自来熟的娘娘们让本就少与人接触的丹亭觉得更为拘谨了,何况还是这样的亲密,她神情微僵,好在有面纱,只能在眼睛里看出呆愣。

崔尽欢拂掉那些过于热情的手,“你们拘着点,别吓着人!”

有了空间,丹亭才在心里悄悄吐了口浊气,顺便看着崔尽欢的眼里露出一丝感激。

娘娘们不大情愿的松了手,眼巴巴的看向崔尽欢,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崔尽欢笑着看了几位娘娘,“行了,都先来介绍介绍好了。”

“我姓崔,崔尽欢,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尽欢,丽贵妃是在宫里的位分,人前你叫我丽贵妃,人后叫我尽欢就行。”

崔尽欢先打样,紧接着是水蓝宫装云翠钿的女子,她的容貌比崔尽欢稍显秀气,向下的眼角,不做表情也有委屈可怜的意味,但一开口就和外貌截然相反。

“我姓谢,谢榛榛,也就是谢嫔,父亲是太学博士谢伦。”

很难想象我见犹怜的外表下是洒脱肆爽的性格,刚才最先说话的也是她。

然后是谢榛榛旁边的女子,湖青宫装飞仙髻,流苏步摇珍珠环,长相艳丽,姝色无双,她的性格和外貌一样热烈,也最和同性格的谢榛榛玩得最来。

“顾玉嫣,家父礼部尚书顾中阆。”

顾玉嫣简短的说完,丹亭有些疑惑她为何未说出自己的品级,不过有人帮她问出来了。

谢榛榛一下反应,看向顾玉嫣笑得恶劣,“你咋不说啥位分了?我和欢欢姐可都是说了的。”

顾玉嫣剜了谢榛榛一眼,很不耻的说出了自己的位分封号,“静妃。”

顾玉嫣不是耻于位分,而是封号,她其实是个挺闹腾的人,封号竟然是静,不知陛下李章是讽刺还是提醒,反正他们这个小团体都拿封号取笑过就是了,尤其是谢榛榛,每听这个封号一次,她就嘲笑一次。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因为丹亭在眼前,为了留好点的印象,现在捂着嘴笑,看似矜持,实则双肩跟被电了一样抽搐抖动,肚子都疼了。

顾玉嫣极其哀怨的看着某个要笑撅过去的人,“你笑够了没有,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听到这个还是笑。”

“…我不是……唔哈哈……不是……”

谢榛榛笑得都语无伦次了,丹亭也似乎明白过来谢榛榛在笑什么,一个活泼的人却被赐封‘静’,每次叫名号的时候都是明晃晃的讽刺吧。

丹亭有些担忧的看着笑个不停的谢榛榛,如果笑得太久,她怕谢榛榛会气不稳而导致心肺抽搐。

“别管她,她一直是这样的,等会肚子疼得厉害了就不笑了。”

说话的是最后一位没有介绍的,她站在丹亭旁边,比另外两个显得话少很多。明橙的宫装,简单的单髻,饰品也是几人中最少的。她面容有些英气,不是后宫女子常见的温和婉约,眼睛圆而润,目光锐利而坚定,嘴唇有点薄,唇线分明,身姿挺拔而富有力量感。

丹亭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皇宫不允许,她的腰间定是别好一柄利剑的。

“我叫杨瑛,瑛嫔,家父骠骑将军杨穆。”

脱口便是扑面而来的飒爽气质,丹亭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在几人气质迥然不同的瑛嫔。

小团体的核心人物是崔尽欢,所以每个人都介绍完了以后,又轮到她开口。

“都介绍完了,丹神医你别介意,她们几个私下里就这么没正形,今日叫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想认识认识,不用害怕,我们正在玩插花呢,一起来吧。”

崔尽欢拿着一个空的天青色花瓶摆到丹亭面前,顺便提溜了一把花放在旁边。

丹亭对插话的艺术研究仅停留在把花放进花瓶里,什么修剪高低配色一概不懂,而且她也以为丽贵妃叫她来是了解皇帝的病情,没想到如今的局面。

丹亭局促的站着,不知该如何下手。不过在外人开来不动声色的丹亭,再加上神秘清冷的气质,只觉得她如雪山的冰花一般高不可攀,寻常人早被这一番高冷弄得心中不快,娘娘们倒跟什么事没有一般,见她不动,伸手就拉了一把。

“来来来,随便插,又不是搞什么比赛,不拘花样的。”

顾玉嫣离丹亭最近,把丹亭拉到桌边,顺手给了她一把剪刀。

丹亭拿过剪刀,见其他人都开始忙活,丹亭盛情难却,尝试着动手。

五人绕着圆桌围成一圈,如火如荼展开插话活动,一边动手,嘴里的话也不停。

丹亭体会到了村口围坐一堆的氛围,谁能想到皇宫中高不可攀的后宫嫔妃也是八卦爱好者,不过其实她们除却身份地位,也不过是困在后宅中的妇人。

丹亭看着她们说说笑笑,有时几个问话,丹亭也回几句。氛围很轻松,丹亭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清醒的旁观着一切。

“看看,快看我做得怎么样?”

谢榛榛率先完成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就迫不及待的向众人寻求表扬。

顾玉嫣从来就是第一个怼谢榛榛的人,“挺好啊,比上次那个山鸡多了点羽毛。”

谢榛榛从来也会怼回去,“顾玉嫣你嘴里能不能有点好话!”

两个幼稚鬼一样,谁也不让谁。

“我才不听你的。”最后谢榛榛明智的转向崔尽欢,“欢欢姐,你觉得怎么样?”

崔尽欢看着谢榛榛五颜六色的作品,只能委婉的提醒,“你下次可以不要那么多颜色,也不要都插满。”

崔尽欢一说完,顾玉嫣就放肆大笑,“哈哈哈哈,谢榛榛都说像山鸡了,哈哈哈……”

谢榛榛也觉得有点臊人,其实谢家簪缨世族,插话品茶是闺阁必学的,只是她是独女,父母娇纵,她也向来看不上这些应付人的把戏,所以什么插话品茶都是应付了事,她的技术还没跟在她身边的红怡好呢。

可是自己知道自己那点本事是一回事,被别人拿出来说笑又是一回事,尤其是顾玉嫣笑得这么不顾形象。

谢榛榛压着气,“那你的呢,顾玉嫣你的又咋样啊!”

听到谢榛榛叫嚣,顾玉嫣一点不怯,大方的展出自己的作品。

谢榛榛看着快被剪没的花枝,噗得爆笑出声,“哈哈哈哈,顾玉嫣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啊,这秃得怕是没毛的山鸡吧!哈哈哈~”

谢榛榛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顾玉嫣顶着气,“你懂什么,我这叫‘枯禅’,是禅意!”

“你可拉倒吧!你这都秃成啥样了,哈哈……”

谢榛榛和顾玉嫣相互嘲笑,崔尽欢和杨瑛仍在摆弄花朵,完全没有劝的意思。

一边闹腾一边沉静,截然相反,却又莫名和谐,直到这和谐被人打破。

“瑛嫔娘娘,陛下召见。”

烟月进来传话,她话音刚落,花厅就陷入诡异的平静,所有的和谐、嬉笑不复存在。

“知道了。”

丹亭听到杨瑛平静的回答,不是那种沉稳的尽在把握的平静,而是一滩死水的平静。

杨瑛走后,丹亭明显感觉到氛围大变,继续的插花也没有那样舒服了,娘娘们的聚会匆匆结束。

等丹亭端着自己今天插花的作品回到明秋宫,才恍然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是该被为难一下的。

也是丹亭自己吓自己了,她们这一波人都才二十多岁,最年长的崔尽欢也是下个月才满三十,看丹亭就跟看妹妹似的,哪有那么多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