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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陆子胥去见霍冠,他脸色沉沉,向着霍冠抱拳:“侯爷,这些时日多谢你们的庇护,若不是侯爷出手相助,我这一家子的安危也是艰难,子胥没齿难忘。”

霍冠一听,这话意思不对呀,连忙冲着一旁的老仆老马递了个眼色,老马心领神会不急不慢地退了出去,等到关上门一溜烟冲去了霍无双的院子。

等老马再回来的时候,他进门欠身行礼:“侯爷,方才五城兵马司送了官衙文书来,说是京城这些时日闹流贼,请西山大营调兵协防。”

霍冠眼前一亮,高声道:“怎么闹流贼了,好端端的,京城这样的地界居然也闹流贼,岂不是十分不安全,五城兵马司那群人素来眼高于顶还能请求协防,看来真是闹得凶了!”

原本一肚子话要说的陆子胥愣了一下,脸上顿时有了担忧之色:“京城怎么也会闹上流贼了,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的,哪里来的流贼。”

霍冠这时候煞有其事地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你可不知道,咱们瞧着是太平盛世,可天下这样大哪里没个灾呀难呀的,总有些过日子艰难的没法子了,上京城来闹一闹。”

“老陆呀,别说我瞧不起你陆家那几个护卫,虽然也有几把三脚猫的功夫,可都跟小鸡子似的,也就能吓唬吓唬那些老弱妇孺,真遇上硬点子了,不顶用!”

他大手一挥,一副瞧不上的样子,这时候才又一脸真诚望着陆子胥:“对了,你方才要说什么来着?”

陆子胥被他这样一说一搅和,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了,原本想说自己一家子要搬出去,霍家提亲的事也不答应的,这下子不知该怎么说了,若是京城真有流贼,那他还得想法子再添置些护卫才行,不能不顾家中女眷的安全。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霍冠已经吩咐老马:“把那坛子杏花春雨起出来开了,今儿我陪着老陆再喝一次痛快的。”

嗳,嗳,不对嗳,他话还没说,怎么又成了要喝酒了?陆子胥急了,想要张口拒绝,可那边平日里办差事慢悠悠的老马已经答应着,手脚灵活飞快地出去了,他想叫也叫不住了。

霍冠哈哈大笑,一个熊掌一般大小的巴掌拍在陆子胥肩上:“咱们老哥俩有什么话酒桌上说。”

陆子胥一脸苦瓜相,这话能在酒桌上说清楚吗,更何况一上了酒桌他就被霍冠灌得不知东南西北,更不知从何谈起了。

等到霍无双过来时,两个人早已都喝得酩酊大醉,霍冠抱着酒坛子支着下巴听着陆子胥在说话,陆子胥却是已经满脸通红,站着拍着胸口高声道:“……我真是悔呀,当初一时糊涂,连累云烟受了那许多苦,这辈子提起来我心里都内疚难过!”

“你说说!就凌家那样糟烂的人家,靠着我陆家才能苟延残喘过下去的,他们居然敢对云烟那样苛待,还想对她下毒手,都怪我当时糊涂呀!都是我的错!”

说着,陆子胥眼眶泛红,举起手里洒出去一半的酒碗,又是一饮而尽,一脸悲伤的神情。

霍冠却是凑过去,一副好奇的模样:“子胥你是怕云烟那孩子再受委屈,可若是有那样体恤媳妇大度明理的人家,又是瞧中了云烟,不让她难过受气,难道你也不答应?”

陆子胥这会子像是喝高了,踉踉跄跄回到位上坐下,嘟囔着道:“要是有那样的当然好,可是哪有那样的好人家,就是有我也找不着呀……”

霍冠眼前一亮:“咱们两个也是老交情了,你说说我是个什么人,有没有义薄云天,算不算大度又够义气。”

陆子胥点头,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那,那是自然!”

“那我家夫人是否算得上明大义通情理?”

陆子胥也是毫不犹豫:“当,当然是!”

霍冠眉梢眼角都是得意:“那无双那个臭小子可还算不错?人品模样随我,应该不算差吧?”

陆子胥笑了,醉醺醺地:“随侯夫人,是个极好的。”

霍冠顾不得跟他分辨随谁的事,一拍大腿:“那就是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还不肯答应这门婚事?还是你方才说的都是戏耍我?”

陆子胥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不少,一时间竟然有些清醒了。

他瞪着霍冠,苦笑着道:“你,你这是故意给我下了套!”

霍冠得意洋洋:“兵不厌诈,你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无双,还不过来谢过陆老爷答应了婚事了!”

霍无双整了整衣袍大步进来,脸色端正庄重,一撩袍摆就要拜下去,却被陆子胥拦住了。

“这门婚事就是太好了,我怕……”陆子胥苦笑,“罢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这终究是云烟的终身大事,只要她自己答应,我便不再反对。”

霍冠转头望向一旁的霍无双:“小子,你爹我可是尽力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的了。”

人家姑娘答不答应,他可没法子了,只有看霍无双能不能让陆云烟点头了。

霍无双眼神坚定,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向着他们两人抱拳一揖:“无双定然尽力而为。”

从陆子胥出去,莫太太便坐立不安,不时到院门前张望,看看他回来没有,就怕他因为提亲的事跟侯爷闹得不痛快,就这样心神不宁地等了好半天,直到夜深了才看见陆子胥带着小童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院子来。

一进门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却看见他从袖子里掏出块手巾来,湿漉漉的一股子酒味。

“就知道他要灌我酒,幸好我这次早有准备!”陆子胥嘿嘿一笑,把手巾丢个丫头,自己走到位上倒了茶吃了一口:“那老小子想套我话,没想到被我给套了吧,反正他是跟我承诺了,日后谁也不会委屈了我们家云烟。”

莫太太听得稀里糊涂的,疑惑地问:“你,你答应了?”

陆子胥点点头,又摇摇头:“云烟的婚事就看她自己的意思吧,那孩子比我稳重,不会看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