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璟能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叶晚心情不佳。
她从坐在座位上开始，就是一副恹恹的表情。
孟怀璟给她讲题，她也是好久才吭一声，而且全程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只是几个嗯啊哦的语气词。
“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叶晚：“嗯？”
她抬起头，灯光落在眼底，透着空茫。
果然在走神。
孟怀璟声音微冷：“刚刚给你讲过的题，现在给我复述一遍。”
在对待学习这件事上，孟怀璟一直都很严格。
叶晚刚才跑神，知识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都没留在脑子里。
她看着题目支吾，小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叶晚知道是自己的错，但是心里莫名就涌上几分委屈，“我刚才走神了。”
孟怀璟：“……”
他不就是说了两句，叶晚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她该不会被自己说哭了吧？
孟怀璟心跳七上八下的，眼睫无措地眨了两下，他沉默着反思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是有点过了？语气是不是也不太好？
他缓了声音：“你刚才在想什么？”
叶晚低着头，笔尖在试卷上戳来戳去，“没什么。”
嗓音里都带了哽咽。
孟怀璟顿时更慌了，心里爆了句粗口。
靠，他刚才很凶吗？
没有吧？
喉咙似乎有些干涩，孟怀璟咽了一下口水，再开口，嗓音柔和不少，“我刚才不是想骂你。”
叶晚点点头，一句话也不说。
孟怀璟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腔里跃出来一样，他别过脸去，眼底闪过狼狈的无措，“你要是不想做题就算了。”
反正叶晚现在的成绩足够应付竞赛，只要她不退步，拿个前三都不是什么问题。
一晚上不做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的话落在叶晚耳朵里，却被她曲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那我明天晚上不来了吗？”
她以为孟怀璟是不想给自己辅导了。
孟怀璟脸上头一回露出震惊的表情，“你不来了？”
叶晚看他，点点头，“对啊，你不是说我不想做题就算了吗？”
孟怀璟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刚刚不是她一副要哭不想做题的样子，怎么就变成了她以后都不来了？
“我说你，今天晚上要是不想做题就算了，别露出一副说你两句就要哭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恶人。”
叶晚：“……”
“我没哭。”
孟怀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难得的没有说什么风凉话。
“嗯，没哭。”
他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走吧，送你回家。”
叶晚一顿，“不用了。”
孟怀璟：“你们家司机今晚来接你？”
叶晚眼神低下去，“嗯。”
孟怀璟不疑有他，拎着自己的书包起身：“行吧，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叶晚慢吞吞地起身，“哦。”
孟怀璟站在原地等她，“快点，今天不学习就算了，怎么做事情也这么拖沓。”
“我说叶小晚，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知道没？”
孟怀璟又不瞎，还能看不出来叶晚今天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她不说，自己也不好多嘴去问。
只是这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垮着小脸，好像经历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叶晚仍然是低着头，温吞地说了声哦。
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孟怀璟说以后都不用送她回家这件事。
两人一路走出去，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叶晚终于张口了，只是还是没能说出口这件事。
“你先回去吧，我就不坐你的车了，我家的司机一会儿就来。”她声音细细的。
孟怀璟的视线将她上下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藏不住心虚的小脸上。
过了几秒，他说：“行，到家给我发消息。”
“嗯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叶晚站在原地好一会儿。
直到校园里响起下课铃声，她才恍然，抬起脚步往外走。
步行到家里的不太现实，距离太远，她走路要好久，叶晚导航去了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
即便是最近的，她也要走个十来分钟。
“服了，学校的地理位置怎么这么偏……”
一中晚自习的下课时间是晚上九点，今天因为心不在焉，她和孟怀璟是提前下课了。
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半，叶晚刚好赶上最后一趟公交，车上还有很多一中的学生，人有点多，叶晚上得早，抢到了一个座位。
但是这趟公交并不是直达叶晚家，中途她还要换乘另一路。
公交车走得慢，到了换乘的站，叶晚下车，在公交站台上等另一路公交车过来。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自己要坐的那辆公交车。
她往站台上的牌子一看，最晚一班是晚上十点，她下车的时候刚好错过。
叶晚有些挫败。
天不遂人愿。
她又打开导航，步行导航到家里还有2.7公里，走路得要半个小时，骑行……大概是13分钟。
刚好这附近有共享单车，叶晚干脆扫了一辆。
夜风凉，她鼻子都被吹红了。
好在一路上没有什么意外，路上的车不多，但是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
“少爷，真的不用送送那位小同学吗？”
宽敞的道路上，一辆黑色的库里南一直跟在自行车后面。
坐在后座的俊秀男生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那辆自行车。
孟怀璟眉心拧了结，嗓音结了冰似的，“不用。”
叶晚不肯跟自己说的事，他现在出现，只会让她觉得难堪。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倔的人？倔得让人心疼。
孟怀璟捏了捏眉心，心脏像是被什么丝线束缚拢住。
从叶晚上了公交车开始，他就让司机一直跟在她后面。
公交车走的路线和平时回家的路线不一样，起初孟怀璟还以为叶晚是有事不回家，没想到她只是要换乘另一路。
叶晚家的小区外面有一个公交车站，她把自行车停在那里，想要关锁的时候，手机上却显示说她没有停在停车点，最近的一个停车点在五百米处。
她皱眉，选择了花20块钱调度费，就把车停在了公交站后面的人行道上。
太久没有这样运动过，叶晚实在是累得不想再多走一步。
她以后干脆买个自行车自己骑着上下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