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醒吗?”
“不知道。”
“第几天了?”
“第三十一天。”
“尤尔怎么说?”
“一切照常,正在努力,等待奇迹。”
周嘉泽坐在病床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姝,眼下一片青黑。
“你去旁边的床上休息一下吧,老是坐椅子上,你不累吗?”程时遇劝道。
在第十五天的时候,程姝的生命体征变得稳定,从不能让家属进入的特护病房转到了能让家属陪同的VIp病房。
自那时候开始,周嘉泽就变成了一块“望姝石”。
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坐在程姝的病床旁,一眨不眨地盯着程姝。
困了就把椅子靠背调低,醒了就把椅子靠背调回来,饿了就让程时遇帮忙带饭。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二十三小时都待在程姝身边。剩下的那一个小时,是上厕所、洗澡的时间。
“不累。”周嘉泽刚说完这话,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行了行了。”程时遇眉头一皱,把周嘉泽连人带椅地搬走,“你,就在这张床上睡。离姝姝的床只有三米,你一睁眼就能看见她。”
为了家属的生活质量,VIp病房里有一张供家属休息用的床和三张沙发。
但周嘉泽脾气倔,非要守在程姝的病床旁。
“已经一个月了,你再不好好休息,你就要猝死了。”程时遇拦着周嘉泽,不让他坐回去,“你再这样下去,姝姝还没醒,你就先死了。”
“不是……”周嘉泽的目光定在不远处,疑惑又诧异,惊喜又害怕。
程时遇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什么不是,就一个月的时间,你都瘦了十多斤了,你必须休息。”
“哎呀!”周嘉泽被喜悦冲昏了脑子,激动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想推开程时遇,但他消瘦了十来斤,力气也变小了。
“姝姝!”他喊道。
“我知道姝姝对你很重要。”程时遇接着劝,“但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作为家属,我们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周嘉泽:……
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程时遇话那么多呢?
沉默几秒后,他从那种激动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他和程时遇对视:“你回头看看。”
程时遇愣了一下,而后说道:“你又想诈我对不对?等下我一回头,你肯定就饶过我去看姝姝了。你可喜欢玩这招了。小时候,你老是喊飞碟,然后偷我小饼干吃。周嘉泽我跟你说,时代变了,以前的伎俩不管用了,你就是跟我说姝姝醒了,我也不会……”
“哥。”
一声沙哑的呼唤从他身后响起。
程时遇:……
他咽了咽口水,嘴唇开始颤抖,竟有些不敢回过头去。
“你……放录音?”他颤抖着问。
周嘉泽要被气笑了。
但看着程时遇快哭出来的表情,他还是认真地说道:“姝姝,醒了。”
这话一出,程时遇宛若被雷劈过一样。
一阵酥麻感从天灵盖一直往下,蔓延到四肢。
他浑身上下的每块肌肉都在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哥。”
被他们吵醒的程姝再度出声。
这个声音像是打破了什么禁锢,程时遇居然就那么哭了出来。
他背对着程姝,狼狈地擦着眼泪:“贪睡鬼。”
程姝轻笑一声,说:“我渴了。”
虽说每天都有补液,周嘉泽时不时就拿湿润棉签滋润着她的唇部,但她还是感觉喉咙干得要冒烟了。
听到这话,程时遇如梦初醒,连忙转过身:“渴了,喝水,得要温的,不能太烫,哎呀没有水了……”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拿着热水壶去接水。
还没走两步,身子就被周嘉泽拉住了:“等会,先让医生检查。”
他已经按下呼叫铃了。
话音刚落,尤尔就带着一群医生护士走了进来。
程时遇和周嘉泽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检查完后,尤尔一脸惊叹地看着程姝:“奇迹,真是奇迹。”
说实话,之前的他根本就不对程姝的醒来报有希望。
只是家属不放弃,家属有能力,他也就根据自己的经验,给程姝安排治疗。
结果,程姝醒来了。
不仅是醒来,她的身体机能就像开挂了一样,完全恢复好了。
“你介意多住一段日子吗?我想把你作为教学案例,你只需要回答一些问题就行。”一向性情古怪的尤尔对着程姝露出了热忱的表情,“作为报酬,你的治疗费和住院费全部免单。”
程姝住了一个月的VIp病房,用的药都是最好的药物,费用零零散散加起来得有几百万。
但只要她一句话,这些费用就能全免了。
看着尤尔期待的表情,程姝咳了两声,还是拒绝:“抱歉,我想尽快回国。”
她在医院“睡”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媒体没能拍到她的行踪,粉丝没能跟她偶遇,她彻底在公众面前消失。
对于这个情况,八卦论坛开了无数个讨论帖,从演艺事业分析到了豪门恩怨,从道德法制分析到了玄学范畴。
程姝再不出现,粉丝都要开坛做法了。
“好吧。”尤尔遗憾地说。
叹了口气后,他带着其他人离开。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程姝、程时遇、周嘉泽三人。
程时遇立马凑了上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有没有失忆?”
“挺好的,都没有。”程姝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一边在床上搜寻着。
周嘉泽发觉了不对劲:“你在找什么?”
“王……”程姝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住口。
“王?”程时遇没听清,“网?黄?床?”
见他越说越离谱,程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小乌龟?”她比划道,“手掌那么大,绿油油的,眼睛很大,会咬人。”
听着她的形容,程时遇疑惑地拧起眉头。
病房每天都在打扫,怎么可能会有乌龟?
他身旁的周嘉泽则是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乌龟……王八……小八?
这时,他突然感觉脚腕一疼。
周嘉泽:……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对上了一只瞪着眼睛、呲着大牙、扒拉着他裤腿的……
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