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
听到这话,程姝和周嘉泽不约而同地拧起了眉头。
家属这时候过来,无非是想求情,想让他们开具谅解书。
思索片刻后,程姝还是答应了。
很快,好几个人就走到了这个房间里。
领头的一个中年男人怒斥一声:“跪下。”
顿时,一家子人齐刷刷地跪在了程姝面前。
程姝立马起身换了个位置,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从这些人的年龄打扮不难看出,领头的这个中年人应该是那个男人的父亲,后面跟着的是母亲、妻子和三个孩子。
屋内的警察想把他们扶起,但他们一直不肯起身,哪怕扶起来了,又会立刻跪回下去。
“是这样的。”那个中年男人谄媚地看着程姝,双手紧张地在身前交握着,“我知道我儿子犯了错,我现在是让他们来道个歉。”
“他们?”程姝问。
中年男人眼睛一瞪,那些跪着的人就纷纷开口了。
“对不起,是我没教好我儿子。”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我老公。”
“对不起,是我没、没……”
说最后一句话的是那男人的大女儿。
她小脸皱起,说话支支吾吾。
犹豫良久后,她抬头看向身旁的妈妈:“妈妈,为什么我要说对不起?”
她妈妈还没回答,中年男人就快走几步,扬起手。
“啪。”
那位妻子替自己的女儿挡下了这一巴掌。
空气都仿佛安静了几秒。
被护在怀里的小女孩眼睛里迅速泛起泪花。
“哭,你还敢哭?!”中年男人怒吼道,“这么点事都做不到,女孩就是赔钱货!”
“干嘛呢干嘛呢!”警察挡在他们之间,厉声呵斥,“这里是警局,是你们闹事的地方吗?”
一看到穿制服的,中年男人的气场就弱了下去。
他讪笑着回答:“这小孩不听话,我就教育一下。”
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母女后,他说回正题:“那个,我们一家人都知道错了,我儿子也知道错了,你能不能……”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谅解一下?”
中年男人期待地看着程姝,身后的那帮人沉默不语。
她们跪在地上,仿佛沉默的石碑。
看着那个正在妈妈怀里掉眼泪的大女儿,看着那个正担忧地攥着妈妈衣角的二女儿,看着那个正被奶奶抱在怀里的小儿子,程姝开口。
“不行。”
她语调冷静,落在那中年男人耳中却变成了一种无情。
“你怎么能那么没有同情心?”他抖着手指责道,“他就是一时昏了头,你怎么能不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呢?”
程姝被他的话气笑了,反问道:“是我没有同情心吗?”
“你儿子偷偷潜入我的房子,偷了我的首饰,对我的衣服做那种事,这是犯罪你懂吗?”
“他一个大男人,做了这种事情,自己没考虑过家人的感受,现在还要老妈妻子孩子跪在地上求人。这是我没有同情心,还是他没有心?”
听程姝那么说,中年男人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
他找不到理,就开始打感情牌。
“但他还年轻。他才刚过三十岁生日,以后还有好长时间可以活,你怎么能让他进去坐牢呢?”
“他确实是你的粉丝,很喜欢你的,他也经常看你直播。他就是想见你一面而已,这有错吗?”
“实在不行,你看看这些孩子啊。”
说着,他挤出了几滴眼泪,抱起小孙子:“你看看,这孩子才刚三个月大,他不能没有爹啊。没有爹他该怎么活?”
看着这人拙劣的演技,程姝没有半分想改变主意的意思。
她起身就走:“我不可能谅解的,孩子怎么活是你们的事。”
那男的是自作自受。
既然他自己都没考虑过家人孩子,那程姝有什么好替他担心的?
与其管他家的破事,程姝更乐意给女童基金会捐钱。
就在她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冲了上来:“不行!你不能走!”
他找人问过了。
他们说他儿子偷的东西太贵重,保不准要判个五年十年,还要背上巨额罚金。
只有拿到受害者的谅解书,这事才有转机。
所以,不管动用什么手段,他都要让程姝开一个谅解书出来。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三步并两步,手指弯曲呈爪状,径直往程姝的手臂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嘉泽伸出手,狠狠地往他手上一拍。
“啊!”中年男人痛呼一声,愤怒地看向周嘉泽,“你为什么打我?”
周嘉泽冷冷道:“你自己想干什么自己清楚,别拿别人当傻子。”
中年男人被他说的有些心虚,站在原地不敢动。
见他安分下来了,周嘉泽拉着程姝离开。
谁知,他们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哭嚎声。
是那两个女孩的哭喊声。
“爷爷!别打我!疼!我好疼!”
不顾警察的阻拦,那个中年男人伸手就打向自己的两个孙女。
两个孙女往妈妈怀里钻,他就连着一起打。
几秒后,他被警察压在地上。
“我教育我自己的孙女有什么错?要不是她不道歉,我就能拿到谅解书了,我儿子就有救了!”
“你们放开,我要好好教育这两个赔钱货!”
“早知道前两个都是女孩,我就不会让她们生出来!”
他越说越过分,两个女孩的哭声也就越大。
这时,程姝的怒呵声响起。
“给我闭嘴!”她彻底生气了,“一口一个赔钱货,你难道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吗?”
被骂后,中年男人先是一愣,而后气焰更加嚣张:“这我自己家的事,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外人要插什么嘴。”
他伸出手,指向墙角的年轻女人:“我儿媳妇都没说什么,要你废什么话?”
程姝被堵得哑口无言,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时,墙角的那个年轻女人动了。
她把自己的两个女儿抱在怀里,吃力地站起身来。
“离婚。”她满脸麻木,“我要跟你儿子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