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了啊。】
恍惚间,飞鸟好像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已经见了那么多次面,祂的面貌令她无比熟悉。
……她早该意识到的。
排除气质问题,她们……多么相像啊。
被莹蓝色光海簇拥着的那位,轻轻伸手,拥住她的脸颊。
那双莹蓝色眼睛注视着她的。
【那么,服、务、调、研~】祂无声地笑起来,有些新奇又带着些隐隐的恶意,【对迄今为止的人生,你……感觉如何?】
一模一样的转生眼。
以旁观的角度注视着这双眼睛,她才意识到,那双神秘的眼睛流泄出的光华有多么令人着迷。
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连光都无法逃逸的黑洞,她必然也是逃脱不得的吧。
可是,她又想知道,如果还有一双转生眼,如果两个转生眼相对,这里又会发生什么?
【……】
仿佛卷起狂风。
引力波相碰撞的瞬间,空间也在悲鸣。她好像听到了周围发出吱扭吱扭令人牙酸的声响。
对方银色的发丝呼啦啦地飞舞,祂被迫松开对她的制挟,眼睁睁地看着她向上坠落。
即使暂时离开了又如何?
【你逃不掉的。】
祂仰头紧紧地盯着她,明明是张扬的笑脸,自上而下俯视时,却给人一种祂在哭泣的错觉。
【你逃不掉的……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你永远都无法逃离——】
寥阔的空间回荡着祂旷远的尖叫,像透过亿万光年的星空直直透进她脑子里,惹得她不适地皱了皱眉。
那尖叫声歇斯底里中无端显出几分悲切来,如泣如诉,宛若阴魂不散的恶鬼。
“什么逃不逃的。”她冷冷地开口,“这里是我的家。”
一根金色的锁链滴溜着垂下来,末端虚虚地拴在她胸前,硬生生扯着她向上走。
“我就说了吧,这里是我家。”看到那条金色锁链,她甚至有些高兴地冲衪扬了扬眉。
衪一怔愣。
然后古怪地冲她笑:【你如何确定,他们就是真实的?】
现在她所见到的一切,无非就是转生眼「重构现实」的产物罢了!在一片狼籍的土地上回溯到过去,一些连她都能知晓的微不足道的小把戏。就连她本人,也不过是祂过去时间线上的某一个投射……!
“如果我否定自己的存在,就会在这里消散掉吗?”飞鸟不屑地哼了声,“打得什么坏主意。”
她可不会陷入自证的旋涡。
“我所经历的一切,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任何人证明。”
那是她同所有人共同的记忆。这个世界,早已深深地留下她的痕迹。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祂看,眼睛亮得惊人:
“我会让他们变成真实。”
——不过就是转生眼,说得跟她没有似的!
凭什么,她所经历的一切要被定义为“虚幻”?不过是「重构现实」,凭什么她不能认为眼前这个东西才是对她而言虚幻不可知的泡影?
祂不过是她通向未来的万千道路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个罢了,她不需要来自过去的指引,同样,她也不需要来自未来的指引。
不如,就在这里把这个空间同世界的联系剥离——
眼中的光华愈加剧烈,周围的风烈烈作响。手中凝出莹蓝的查克拉逐渐汇聚,成形后顺着应有的标准延长,连带着周围的空间也被隐隐搅动起来。
飞鸟面上没什么表情,莹蓝的光衬得她略显严肃的面庞庄严又肃穆,更增添了一份不可亵渎的神性。
——那束光落了下来。
正被光照耀着的那位,不闪不避地看着她,面上没了往日尽显疯狂与轻佻的笑容。
徒留一片沉默与死寂。
飞鸟或许没有意识到,这时的她们,简直像极了。
光线落下。
然后,湮灭。
胸口的拉扯感越发严重,飞鸟一时不察,被硬拽着向上,透过无数沉闷的轻透的物质或是虚无的空间——然后是水户微撇着嘴的脸。
空气袭来,五感回归,世界再一次拥抱了她。
飞鸟呆坐了一会儿,缓和了心情。这段时间,水户就在她旁边坐着,扯着一根锁链等着飞鸟向她道歉。
等了会儿,飞鸟还是没同她说话,水户便主动硬邦邦地问她:“刚刚封印术为什么会触发?”
更准确的说,是快要触发了,在要触不触的交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让封印术快触发的飞鸟,刚刚在做什么?
“……”飞鸟仔细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豁然扭头。
“因为是我自己的私事,所以不方便和水户说啦!不过,水户,谢谢你哦。”
她扑过去,一把搂住水户的脑袋。
“是水户一次一次把我拉起来……水户是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呢。”
轻轻的喟叹声,飞鸟的情绪永远都这么充沛,水户应该早就习惯了她这副作态,只是不知为何,这次,水户却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两拍。
是因为飞鸟真的太认真吗?
可是她又哪次不认真呢。她对别人也是这样,其实比起来,她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了。
只是,这一次,好像有所不同。
水户不可避免地陷入发愣状态,直到飞鸟走掉也没有反应过来。
飞鸟跑去找了日向雪柏。
身上的伤口没有好全,飞鸟的动作幅度还不能过大。她走一会儿歇一会儿,直接找到森林边缘日向雪柏的位置。
她的兄长正遥望着远方城市点点的烟火,面色难辨。
飞鸟走过去,日向雪柏便偏下身子,把她托起来。
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飞鸟又看了一看,觉得他写轮眼勾玉的数量是不是不太对劲?
写轮眼勾玉数最高不是三吗。
暂时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再想。飞鸟拍了拍日向雪柏的脸,有些好奇地问他:“哥哥是怎么发现不对劲儿的?”
日向雪柏却为她轻松的语气释怀地笑了:“也对,毕竟是琴梨嘛。”
“回答我的问题啦!”
“好,好……真是的……”日向雪柏按下妹妹在自己脸上胡乱拍的手,轻声道:“琴梨,你有两个名字。”
“……”飞鸟沉默下来,“我以为那只是父亲给我起的小名来着。”
日向雪柏温柔地笑了:“他可是个起名废,怎么会特地再起一个名字。”
眼见场面又要升级成对不靠谱父亲的声讨,飞鸟连忙打住话题。
她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哥哥,你……可以帮我吗?”
“……”
日向雪柏紧紧握住妹妹的手。
“当然了。”
他会永远是她最坚定的后盾。
“那么,做为琴梨坦白的奖励,哥哥会把暗线都交给你哦~”
“什么呀,我可是首领,哥哥本来就该交给我的吧!”
……
透过无数尘埃与虚无,互相交汇奔腾的莹蓝色光河汇聚之处。
白发白肤,身着宽大白袍的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上,由胸口蔓延出的一根莹蓝的“线”。
“线”的断端溢散在灰色的雾霭中。
祂眼中的光华已经散了不少。
【啊……】
【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