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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苑摒弃马匹,远远跟在后面,见他们果然如自己所想,真的进了边城。

只是,这些人十分奇怪,他们并未去寻客栈,而是到了一处静谧的废宅,此处蛛网密布,住户极少,看着像是许多商户用来放货当仓库的地方。

姜苑躲在暗处,见队伍进了里面,就没再出来过,甚觉奇怪,想想便顺手用布巾蒙上脸面,持剑飞身进入废宅。

突然,变故横生!

数道身影从房中窜出,将其团团围住,姜苑神色一凛,握住剑柄的手掌不由紧了紧,五指随之翻转,利落挽了个剑花,继而冲进人群。

剑锋寒光闪烁,带着道道劲气刺穿一个个异族人的心脏,不稍片刻,围攻他的人便撂倒过半。

此时,一人迅速后退至墙角,取下腰间陶埙,置于唇间,急奏起来。

剩余异族人纷纷顿住急脚步,神情变得恍惚,姜苑心下大惊,转身便逃,却见他们眸中闪过红光,眨眼功夫,就对其围了上来,少年只得谨慎应战。

他眼底闪过杀机,出手更加狠戾,剑锋所到之处,便是鲜血飞溅,哀声不断。

姜苑深知,今日自己若是逃不出这天罗地网的攻击,必被对方炼成傀儡,思绪间,危机感涌上心头。

他抬眼看向墙角的人,全身戾气猛然暴涨,擒贼先擒王!少年在人群中横冲直闯,不要命的打法让红瞳傀儡都有些招架不住。

吹埙人眼中露出慌乱,早闻袁家人个个武艺高强,就连五岁稚童,都能以一当十,当时,他与魑魅还笑说吹牛不打草稿,如今亲眼所见,倒觉情报说得保守了。

其恍惚间,劲风突然袭来,魍魉眸光微闪,单手紧握陶埙,继而后退拔剑,又直刺而出。

锵!

姜苑轻嗤一声,运劲至手腕,横剑挥劈,瞬间将其利刃斩断,随之五指翻转,长剑再次破风而去。

噗嗤!

魍魉只觉心口一痛,就见剑尖已经没入自己左胸皮肉,温热的鲜血迅速喷薄而出,浸湿衣衫。

他对其勾笑,猛地大力朝前,姜苑双瞳骤缩,连忙拔剑而出,霎时带起一片血雾,就见对方向他直直扑来。

少年眼中闪过疑惑,抬剑横向挡住此人摇摇欲坠的身体,继而抬手将人敲晕,拽着他的衣衫,便足下一点,飞身出了废宅。

红瞳傀儡失去控制,纷纷恢复正常,看着满地残红,众人皆是一怔。

年纪稍长的褐发青年皱眉出声,“风月,魍魉呢?”

“应该是被抓了!”

他激动看叫风月的冷脸少年,“计划成了!?”

风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垂目点头,“应该是!”

“太好了……”

————

陈铭章一行御马狂奔至边城内,方才停下,缓步行进起来,此时虽已入寒冬,但路上行人依然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众人感慨,多年前曾到此处,那时虽然繁华,但比起今日,却是相差甚远,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们即将登基的新帝。

陈铭章离开差不多半年,一直在边塞协助乔非凡建立城墙,布置防御工事,不久之前,陈琪,朱皓月两个孩子也在一队边军的陪同下赶到边境。

乔非凡激动坏了,抱着朱皓月笑个不停,问他来干什么?小子骄傲地说,“师父分派了任务,让我俩和刘晋,邓恒泽前来协助军队布防,操练以及制作杀伤力强大的精密武器等各项事务,为了节约时间,他们留在潼城,我们就过来了。”

陈铭章听两个孩子那么说,便与乔非凡商量,让他们留在此处就好,而他则是先赶回边城帮忙。

如今夜摩罗作乱,袁朗称帝,很多相关事宜都需人处理,乔非凡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并催促他们尽快出发,若是再晚两月,天寒地冻的,怕是不好赶路。

陈铭章也没多留,当日为两孩子和跟来的将士安排好住处,给他们交代了几句,便带人轻装简从,离开了边境军营。

这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雪季之前,到达了边城,见风尘仆仆的众人回到村里,可把大伙儿高兴坏了。

袁朗和叶无名连忙将人请进正屋,又安排厨房为他们做吃的,等大伙儿将肚子填饱,才一起坐到客厅,一边喝茶,一边畅谈。

“我走之前,城墙已经修了两万余米,军中将士和百姓们心齐,做起事来,事半功倍!现在陈琪和皓月在那儿,他俩尽得你的真传,若与你乔叔配合起来,相信一切事务会进行得更顺。”

“嗯!”

袁朗含笑点头,“不管如何,辛苦您走这趟了!”

“应该的!”

陈铭章摆摆手,继而正色问他,“这宫殿一事,如何了?贺之涵传讯于我,说你十分反对?”

袁朗听他提起这事,无奈地伸手扶额,“不是说好了吗?就建一座能够上朝处理国事,接待外使的地方就行了。

咱建国初期,银子都要使在刀刃上,贺叔居然悄摸找您告状,也是幼稚!?”

“他是为你,为华夏王朝好,哪里幼稚了!?”

陈铭章没好气地瞪其一眼,“那皇宫可是一国门面,你整那么寒酸,也不怕被人笑话?

再说朝廷还有六部,你要设在何处?总不能让各部大臣租个院子瞎搞吧?”

袁朗呲牙憨笑,“倒也不是不行!”

“瞎说!”

陈铭章抬手重拍了他臂膀一下,笑骂出声,“我可不想史官把你写成是最寒酸的皇帝,这宫殿必须修,而且要大修,其他的事随你,我们不会不管。”

“要修也行,我自个儿出银子。”

袁朗知道这事拗不过,便点头答应了,毕竟,这事儿就连他那个为国为民的爹,也是这样说的。

“为啥?”

陈铭章无语极了,忍不住皱眉看他,“你是钱多烧得慌是不是?哪有皇帝自己出银子……”

“那我就做那第一人!”

袁朗扬声打断对方的话,随之抬眼,“其实,我认同您说的话,但那些银子,还是留着投资利滚利,后头用来建设国家吧……”

他语气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说,“主要你们攒的那些资产,加起来还没我指甲缝里漏出来的多,看着实在寒酸!我花着心慌!”

陈铭章老脸爆红,一时无语,只是咬牙切齿地地瞪着他,好半晌之后,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话,“30万白银……真的少吗?”

“对于别人来说不少了!”

袁朗一本正经道,“但还没咱安安开的清颜阁一年挣得多!”

陈铭章与在场将士蓦然僵住,心中大震,这袁朗夫夫到底多有钱啊!?

见大伙儿傻愣住,叶无名轻笑出声,“好了,袁朗既然有钱,就由着他去吧!”

他想想又道,“别说!这国库确实有些空虚,这样吧!看在袁朗的面儿上,我私人捐20万两银子入库,这样刚好凑齐50万,到时候说出去也好听些。”

陈铭章回过神来,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酸溜溜地说了句,“你们两个真有钱!比咱国家都富有!”

“噗!”

袁朗失笑摇头,“叔,放心吧!待登基之后,我会想办法充盈国库的!”

“那我就放心了!”

陈铭章笑了起来,他是相信袁朗的能力的,继而又问,“那宫殿在登基前能修好吗?”

“应该行!”

袁朗勾唇接话,“之前将刘工头调了回来,又征劳役数千人,现在怕是都要封顶了。

不过,现在既然改了规格,我晚上将图纸画出来,明日送过去让他们抓紧修建就成。”

“那就好!”

陈铭章点头,心总算放了下来。

啪嗒啪嗒啪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外面传来 ,姜苑转瞬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主子!”

“姜苑!?你怎么回来了?受伤了!?”

袁朗见他一身血迹,急地迎上来拉着人上下检查。

姜苑心中感动,连忙摆手,“主子,姜苑没事!”

候在一旁的阿蒙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阿苑,先喝点儿水润润嗓子。”

“谢谢!”

少年笑着伸手接过,仰头咕咚几口就灌了下去,这才将杯子递给对方,随之看向袁朗,激动地低语,“主子!我想带您去见一个人!”

袁朗见少年一脸兴奋,眸中也染上了笑意,“好!”

————

昏暗的房间内,魍魉盯着屋顶发了许久的呆,他不明白,那小孩儿脑袋是咋想的,不是应该将自己带到学府村吗?

这里是个什么鬼地方?他为什么老是听到忽远忽近的野兽咆哮,还有……魍魉费力晃了晃手腕,铁链的哗哗声便凭空响起。

他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四肢大张地锁在身下的石床上,就连脖子,都被带着倒刺的项圈扣住,稍有不慎,就会被刺穿咽喉,流血而亡。

魍魉愤恨地咬了咬牙,此刻恨不得将少年抽一顿鞭子,可转而又想,难怪神子会被袁朗处处掣肘,这手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聪明,身手又好,他斗得过才奇怪?

思绪间,脚步声忽远忽近地传来,魍魉冷嗤一声,将身体放松下来,才刚瞌上眼睛,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他眼睫微颤,轻轻放缓呼吸,却感有人站到床边。

两道视线死死锁住他,许久都未移半分,魍魉心里有些烦躁,忍不住睁开眼睛,狠狠瞪去,“看什么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搞这套折磨人!”

他晃了晃锁住的手脚,却惹来姜苑一记白眼,“想死还不容易?”

少年指着固定在他脖颈处的项圈,不屑冷笑,“直接往上一撞,保证把你脖子扎穿,眨眼功夫就能断气,你现在就可试试!”

“你!”

魍魉被怼得心堵,脸上涨得通红,想骂两句,可在脑中搜罗半天,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儿,顿时有些懊恼,他只会驭蛊杀人,根本不会骂街。

姜苑看他气不顺,无声笑了笑,便又开口,“好了,咱也别来那些虚的,你演那么一场戏,无非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故意让我抓住带回,在对你严刑拷打时,假装投靠,然后借机与夜摩罗里应外合,将我们一锅端了。

而另一种,就还是想演戏,但,却是与我们合作,一起对付夜摩罗,而你可以趁机永远摆脱他。我说的对吧?”

魍魉眼中闪过惊讶,“你为何……”

其话未说明,姜苑却是听懂了,他挑了挑眉,出声为其解惑,“你明明是那些人的头领,可却被我一招制住,武功比我杀掉的那些人还差,这本身就不合理。

加之,我攻击你时,是直刺出招,按照当时的进攻速度,你应该是侧身躲开,再出手与我对战。

可你却故意露怯,然后假装慌乱地后退一步,才拔剑相抵,让我有机会伤了你。

这么多破绽,我若再猜不出你的目的,那也太傻了些。”

魍魉偏头上下打量着他,“呵!脑子还挺好使!?”

“那是!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满脑袋都只有虫子啊!?”

少年骄傲地望向身侧的袁朗,“我主子可不像你们那疯癫神子,只会用蛊控制你们害人。

他不仅教授咱们武学,还有兵法,毒术,野外生存技能……”

少年掰着手指吧啦个不停,魍魉无语地直翻白眼儿,谁要听你学了什么?炫耀个屁啊!?

袁朗看这人无语地都快发疯了,连忙笑着拉了下姜苑,制止他继续啰嗦,转而沉脸望向魍魉。

“好了!我也不和你扯,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知道夜摩罗的大本营位置,他手里有哪些势力。

你爽快点儿说了,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若是不乖乖配合,我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如死。”

“可我若是背叛神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魍魉暗哑的声线颤抖着,眸中漫起的水汽,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

千里之外的九重宫,夜摩罗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掌心,快速干瘪发皱,转瞬没了生气的母蛊,脸色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侍从们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对方发怒的对象。

“废物!简直就是废物!”

夜摩罗怒喝出声,猛地五指紧握,黑气瞬间从指缝溢出,他继而张开手指,掌心向下,那虫尸便化为粉末,被窗口吹进的风扬起,转眼便消失在其视线里。

“无常!”

他大步走向床榻,纱衣被高高扬起,一双光洁玉足露了出来,继而踩在侍从的身上,对方连忙捧起,另一人则是用布巾为他小心擦拭着。

黑暗中闪出黑影,双手抱拳,对其单膝跪下,“神子请吩咐!”

“去地宫,把赤尸叫来!”

无常身形微颤,连忙颔首领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