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缠绵。
窗外渐渐明亮,她双手紧紧地箍着他结实的腰,紧紧地闭上眼睛,完全不想知道此时钟点时刻。
素梅轻叩了三次门,这一次,在门外轻声说,“小姐,该起床了,马车已备好。”
五王爷更紧地拥着她的双肩,在她耳边轻轻叹了一口气,哽咽着说,“我真的没用极了。”
她怕再让他说下去,自己就忍不住要痛哭一场,推开他,垂着头含着泪从床上爬起来。
床头早就备好了男装,他起身,细心地替她一一扣好纽绊。
兵符和宝剑摆在桌子上,五王爷将宝剑挂在她腰间,耐心地叮嘱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宝剑,尽量少开罪人,免得在战场上遭黑手……”
她抬起双手,任由王爷替她挂宝剑,揣兵符,听他不停地絮絮叨叨。
他做好一切,抬眼看她,用指肚摩挲着她的眼圈,满眼都是宠溺,“我等你回来。”
“如果……”
他的拇指瞬间死死按住她的嘴唇,“没有如果,我会去邺城找你。天大地大,任由你我驰骋。”
她莞尔一笑,抱住他的腰,将头伏在他的胸脯上,“好舍不得走。”
“小姐,舍不得也要舍得了,”素梅在门外咯咯一笑。
他拥着她,走出门,经过旋转楼梯,管家爷抱着懵懵懂懂的小侄子,小郎君脸色凝重地站在一旁,嫂嫂脸上的泪痕未干。
谁都知,此去有凶险,关乎的是凌潇潇的脑袋。
她硬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握住嫂嫂的手,“嫂嫂,新宅子可置办好了?”
嫂嫂点点头,“一切都安好,你不要多牵挂,小三子心里明白,你要时刻和小三子在一起,万一……”
“没有万一,”她拍拍嫂嫂的手,转头对管家爷说,“管家爷,莺柳铺的女掌柜在售卖私货,你抓紧时间去打个措手不及,换了她。”
事发突然,管家爷有些为难,“那该换谁去执掌?莺柳铺的担子不小。”
她看看嫂嫂,“不知嫂嫂有没有兴趣?”
嫂嫂有些迟疑,“我在服饰铺得心应手,不懂胭脂铺的活计。”
“服务业都是互通的,你干得好服饰铺,也就干得好胭脂铺,”她痛痛快快地说,“就这样,你去接下胭脂铺,”又对管家爷说,“毕竟,女掌柜也替凌家立下汗马功劳,你付她一笔养老金,咱家不亏待她。”
管家爷诺了。
素梅在前引路,五王爷扶她上马车,赶车人居然是吴明,她愣了一下,转头看着素梅,素梅硬挤出一抹笑容,“还是让他跟着你,有一个照应。”
“不了,”她迟疑了一下,“留在你身边,你有孕在身,更需要人照顾,现在情况不明朗,风诡云谲。”
“有管家爷和小夫人照顾我,还有连珠楼的小厮丫头,你放心,我好好的,”素梅抬起衣袖拭泪。
已不是推辞的时候,她握了一下五王爷的手,低声说,“全倚仗你照应了。”
“你放心,我已有分寸,一旦情况不妙,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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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马车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满面,帘子一卷,五王爷上了马车,挨着她坐下。
她抬起衣袖,胡乱地擦着眼泪,破涕为笑。
五王爷笑言道,“还以为你是铁石心肠。”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马车飞一样地穿过大街小巷,临到城门时,吴明在偏僻角落停下,说了一声,“王爷,城门把守森严,恐怕有你更不方便。”
“我要走了,”这四个字敲得凌潇潇的心万般地痛。
她一只手握着他粗壮的手腕,另一只手摸着他指肚上的硬茧子,“把你的力量给我就好了。”
“把我余生的好运气都给你,一生有福无祸。”他十分豁朗大度。
她心里清楚,往后的余生他并没有多少福气,若自己一败,恐怕更是使然。
吴明不识趣地再叫一声,“王爷,等会天大光,就不好办了。”
五王爷挑起帘子,她的双眼盈满了泪,已看不清他的人,只知他回了一下头,毅然决然地下了马车。
她抹掉眼泪,五王爷的人已不再,这时,她才发现马车内堆满了箱子,打开箱子一看,全是上好的茶叶与食物,还有一箱换洗衣裳,尤其一小箱胭脂馆的新唇脂和胭脂。
城门果然把控森严,听说连珠楼出城采办,一队人马一窝蜂地围 住马车。
吴明冷冷地掏出出入城门的金字腰牌,对着守门官兵说,“连珠楼替夏淑妃采办,获自由出入权利。”
不想,守门小头领才不吃这一套,阴阳怪气地说,“夏淑妃没有给小官下懿旨,太子殿下的懿旨到了,一律严查过往马车,搜出宇文部的贼首头子。”
一听这话,凌潇潇顿感不妙。
若守城官兵将自己乱刀砍死,再上报一个嫌犯已毙,皇帝老儿也不会替自己伸冤。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驾到,团团围住马车,“巡捕府奉皇上亲命,特来保护夏淑妃亲眷归乡,”萧天峰朗朗的声音让她心中一喜。
守城的小官兵还是那副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烂腔调,“赶车的说替夏淑妃采办,你说护送夏淑妃亲眷,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周围一片哗然。
“大胆放肆的狗东西,居然敢藐视皇上的口谕,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坐在马车中的凌潇潇挑起一点窗帘,一具无头男尸倒在血泊中,血液从断颈中源源不断地淌出来。
周围的官兵早就吓破了胆,太子的承诺哪抵命重要,纷纷让出道,萧天峰一示意,吴明驾车直奔城外。
一直护送到郊外,萧天峰一行人勒住马,凌潇潇挑起窗帘,对着萧天峰揖一揖礼,“谢大巡捕。”
“大司马无须多礼,”萧天峰一本正经,他身后的四名捕之一却一脸的坏笑,“请大司马代我兄弟向铁扇问安。”
“必须的,”她抿嘴一笑,萧天峰一扬鞭,巡捕府的弟兄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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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龙地域。
马车驶入林中,茂密的树枝遮住了阳光,马车内也变得阴暗起来。
野蛮的匪徒手持明晃晃的尖刀拦住马车,吴明一只手按在腰间宝刀上,气定神闲地看着为首的匪徒。
“看什么看,没见过八面威风玉面临风风流倜傥的小喇叭?”匪徒一瞪眼,马车中的凌潇潇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喇叭挑起门帘,上上下下打量着凌潇潇,“凌大司马?”
“正是。”
小喇叭呐呐地说,“也不是天香国色,五王爷咋就迷迷瞪瞪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吴明恼怒地一鞭子抽过去,小喇叭往后一蹦,成功地躲过鞭子,嬉皮笑脸地说,“老子嘴里吐象牙,早就发达了,还用窝在林子里吃瘪!”